黄小元帅”的目的,便是在提醒自己资格尚浅,关宁军以袁崇焕袁大帅为尊,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并且袁大帅可就在大凌河堡之内。
可是重真何等样的心理素质,岂会在意这小子的区区心理攻势?
只听他淡淡开口道:“吴三桂,这是此时的你应该站立的位置吗?”
谷为将者无论身处战场还是训练场,都应该审时度势站在最为恰当的位置。
此乃关宁军的铁律,而他吴三桂一向的作风,便是身先士卒。
然而现在,他却自我边缘化了。若是别人将他边缘化了,他定会勃然大怒。
吴三桂低头瞅了瞅自己脚下的土地,再看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麾下,饶是面粗皮糙,也禁不住老脸一红,郝然道:“小元帅见谅,末将知罪。”
重真点点头道:“知罪就好。然军中向来只有有功者赏,有过者罚的道理,赏罚分明,功过不能相抵,你既知罪,那便自领责罚吧。”
吴三桂心道老子若是自领责罚,那在这关宁军里还有威望可言么?但若不领责罚,那便是对尚方宝剑不敬。袁崇焕疾驰皮岛是去做什么的,他曾有所听闻。
尚方宝剑的威严,尚且不是此时的他胆敢忤逆的。
于是他便强忍着怒气道:“末将斗胆,还请小元帅明示对末将的处罚。”
“此话当真?”重真浅笑着看向吴三桂。
“君子一言。”吴三桂冷然回敬着他。
重真情知让这曾经甘愿做自己小弟的家伙再次心服口服,还需靡费一段功夫,刚要说话,却见吴三桂的身后闪出一人,抱拳说道:“元帅恕罪。”
“吴老三,你出列作甚?你放心,你我虽私交甚笃,然军中不能徇私,该是你的罪责逃不了,不属于你的罪责怕是你也担待不起。退下,立刻,马上。”
“这……属下遵令。”吴老三偷眼看了看吴三桂,终究还是退了回去。
重真的目光回到吴三桂身上道:“吴三桂,你有忠仆如此,倒也不算太失败。”
整个关宁军都知道蝗虫将军逮着机会就喜欢教育吴三桂,还一度用脚教过他怎样做人,只是谁都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罢了。
整个关宁军除了袁帅和几大总兵,也就这家伙敢对吴氏小少爷喝五吆六。
吴三桂大概是长大了,越发不喜欢这种感觉了,如一个倔强的大男孩一样欲要反击。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教育,顿时感到面子挂不住了,看到重真身后的袁七袁八,心头灵光一闪,当即反唇相讥道:“哪里像你哦,连个自己的家丁都没有,还是袁帅拨给你的呢。”
“哟呵,这小子翅膀硬了哟!”重真听闻此言,脸上的神情那是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吴三桂以为终于扳回了一城,心中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还暗暗说道:“只要是能让这小子吃瘪,老子就算受点儿皮肉之苦,又算得了啥呢?”
哪只重真并非觉着是被他羞辱了,而是觉得几年不见,这家伙越发愚蠢了。
袁崇焕也捂了一下脸道:“这小子是个蠢货吗?他以为就这样把本帅搬出来就能压制善蹦跶的蝗虫么?殊不知为了维护为帅者的威严,本帅同样要惩罚他。”
袁崇焕咳嗽一声,缓步出列,怒喝道:“吴三桂,你好大的胆子。”
第460章 戟指吴三桂 莫非你意图谋反
“袁帅!”“袁帅!”众将士这才惊觉他的存在,纷纷侧目,转身,行礼。
“袁帅……”吴三桂收腹撅臀,腆着脸喊道。
自袁崇焕归来,关宁军已悄然发生了许多变化。再也不是当初那支一介书生说一不二的军队,而是通过数次扩军,成分越加驳杂、派系越加分明。
傲如袁崇焕者,也只能对祖氏、吴氏等辽东将门多加安抚,多倚重。
“大概也正是因此,吴三桂才有恃无恐,还试图把袁帅给搬出来吧。”重真暗道,不动声色,只静待袁崇焕如何处置此事。
若处置得当,便是一个重新树立威严的良机。
若处置不当,则多少会失去一些军心,吴氏将门也必定会越加跋扈。
对付辽西将门吴氏这等庞然大物,在无法连根拔起之前,还真的不能妄动。
若换作高第那种软脚虾,吴三桂祖大寿说话声音响一点儿,怕是也会被吓一跳。然袁崇焕乃何许人也?乃是副总兵都说砍就砍,皮岛总兵都想斩杀的存在。
只见他板着脸儿点点头,便算是回应了众将士的行礼,戟指对着吴三桂喝道:“不守军规,其罪一也。目无将帅,此罪二也。衣衫不整,此罪三也……”
吴三桂委屈巴巴道:“袁帅,标下哪有衣衫不整啊?”
“现在知道自称标下了?早先一口一个末将的,不知道多么嘚瑟。”袁崇焕腹诽,面上却大怒道,“还敢狡辩,来人,将他的头……盔摘下来!”
吴三桂脑袋一缩,先是感觉脖子凉飕飕,紧接着便觉得脑袋凉飕飕的。
“幸好不是被戴帽子,而是被摘了帽子。”
吴三桂看见重真笑得很是狡黠,就知道这小子一定又在动啥歪心思了。
然而他无暇多想,便听袁崇焕戟指怒喝:“你自己看看这副样子,哪有一丝为将者的风采?蓬头垢面的!你这副样子若是敌军来袭营,还不丢盔卸甲?”
吴三桂暗道老子昨儿晚上的确丢盔卸甲了好多次:“哎,多怪那两个蠢妇。”
吴三桂严重怀疑这一切都是点将台上的小子安排的,并且他的眼神就是在开自己的车,唯独苦于没有证据,他颓然一叹,躬身作揖道:“属下知罪。”
他的称呼从末将到标下再到属下,说明已是对着现实低头了。
不低头还能如何?两个元帅联起手来压制他,就像昨儿晚上被压榨一样。
“没想到俺吴三桂这般努力,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仍旧啥也不是。”吴三桂苦涩一笑,悲从中来道,“吴三桂怠慢军规,甘愿受罚。”
袁崇焕欣然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尚未打开话匣子,更来不及替吴三桂开脱,便听重真已在台上怒吼道:“既然知罪,那么数罪并罚,按律当斩!”
“什么!”“啥!”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哗然。
谷再严明的军纪,再严苛的军规,都抵不过这句话所带来的震撼。
袁崇焕怔怔地看向黄重真,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便摸不准他到底啥意思。按大明惯例,这小子手持尚方宝剑,别说砍个都司,便是砍个副总兵也不在话下。
“然而吴三桂可不是一般的都司啊!”袁崇焕欲言又止,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选择闭嘴不言,把这个校场全盘交给这个年轻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去发挥。
吴三桂也怔怔地看向黄重真,顷刻之间表情数变,最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