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强弩火铳射击,或者以大炮猛轰,则唯恐伤到自己人。
便怒吼一声,褪去战甲,光着健壮的膀子,从呆滞的鼓手手中夺过棒槌,将战鼓擂得轰隆作响。
年轻的战鼓手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奋力的敲起了战鼓。
瘦壮的他们不具备张吉莆那样一边擂鼓一边呐喊的威势,便咬紧牙关,只将所有的力气通过鼓槌,敲打在厚实的鼓面之上。
咚咚咚咚咚……
厚重的战鼓声就像直击在人的心里,慌张败退的外城守军终于回过了一丝神,转身看去时,只见左辅将军正亲自率军浴血奋战,寸步不让,只为给身后的年轻战士们,多争取一瞬退往内城的时间。
百十名亲卫在他的率领之下,硬是将紧随农奴军之后的一支女真步卒,死死地顶在了并不十分宽阔的长街中央。
然而,越来越多的女真步卒,却豹子一般矫健地跃上房顶,一边弯弓往长街之上拥挤溃逃的关宁士卒射箭,一边凶狠地衔尾扑了上去。
这些女真步卒,终于终于再次找到了屠杀明军士卒的畅快感觉,不禁仰天长啸,分外享受。
左辅又急又怒,咆哮着率领残存的五六十亲卫不进反退,奋勇进击,让更多攻入了外城的女真士卒,不得不集中精力率先对付他们。
瞬间,左辅便已身披十余处创伤,亲卫更是死伤惨重,却依然酣战不休。
一边擂鼓一边扭头密切关注着占据的张吉莆见状,目眦欲裂,虬扎般的双臂奋力挥动鼓槌敲打在战鼓之上,发出更加密集而又厚重的鼓声。
瘦壮的战鼓手们也再也顾不得其他,没头没脑地敲鼓、嘶吼,只求这些依然聚成同一个鼓点的鼓声,能够代替自己,上阵杀敌。
永安城墙上的关宁战士,也都悲愤地嘶吼起来,为浴血奋战的老将军助威,只恨不能肋生双翼,飞到老将军的身边去,替他抵挡来自侧翼的敌人。
却始终没有一人,将手中的强弩或者火铳,对准城下长街上的自己人。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当浑身浴血的左辅身边,只剩下十余名亲卫的时候,他一刀砍断一个女真步卒的脖子,百忙之中转身,满脸是血地朝着永安门上悲声怒吼。
张吉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猛的将鼓槌击打在战鼓之上,竟将厚实的鼓面锤破了,然后须发皆张,脸红脖子粗地怒吼道:“开炮!”
轰!
永安城头唯一的红衣大炮催发出了一颗炮弹,带着滚烫的火星奔向外城城门的方向。
硬汉张吉莆快要将胸腔融化了的悲愤,也终于化成一滴热泪,顺着被风霜刮得极为粗糙的脸颊,缓缓滑落。
(
第两百五十二章 为关宁而战为大明而战
厚重的永安城门,终究还是轰隆一声关上了。
外城长街上的关宁战士,终于意识到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能将陷入重围的左辅老将军救出来的,也只有自己这帮人。
“为关宁而战!为大明而战!”不知是谁一声发喊,顿时一呼百应。
刚刚还在慌乱败退的关宁军少年战士们,瞬间便体现出了苦训之后过硬的军事素养,对那些箭矢消耗尽了,便提着刀打算杀到人堆里去,享受屠戮所带来的畅快的女真士卒,给予了迎头痛击。
两支这个时代辽东甚至整个东亚最强的两支军队,终于短兵相接,避无可避地绞杀在了一起。
在平野上作战的女真人,多以牛录为最基本的单位。
杀入城内后便很自然地化整为零,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队,就像在白山黑水间猎杀猎物时那样,配合无间地进行着无情而又畅快的杀戮。
这便是令整个女真都引以为傲,直至高喊“女真万岁”的猎杀战术。
可万万没想到,印象当中弱鸡一般的明国军队,竟也在无数的伍长、什长、队正、哨官,乃至守备无比纯熟的带领之下,针锋相对,誓死反击。
一刹那间,竟与人数尚且还未占优的女真士卒,杀了个旗鼓相当。
尤其是有些关宁战士手中,仍握着上着弹药的火铳,以及上着弩箭的强弩。
怒而倾泻之下,顿时给嫌弃铠甲妨碍身手施展,因此并不十分喜欢着甲的女真士卒,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少年关宁军原本败退的后队,也瞬间又转化成了反击的前队,在两个守备将战刀前指的怒吼之下,奋勇无比地往重围之中的左辅处突袭。
这两个守备很快就被女真人的神箭手射杀了,于是哨官很自然地便顶上了指挥之位,哨官的数量远远超过守备,一时之间还杀不光。
就算是被杀光了,队正、什长、伍长,乃至头大瘦壮的单兵,也会向着那个既已确定了的目标,奋勇前进,哪怕战至一兵一卒。
这是堪堪赶到永安门上增援的重真,所坚持并且坚信的一份苦练成果。
那便是让关宁军,无论处于何时何地何种境遇,哪怕是只剩下了一个人,心中也仍有信念尚存。
他坚信,这丝信念,便是军魂的雏形。
“开城门!”重真一冲上永安城墙,便当仁不让地下达了军令。
然后,立刻便接过那尊将第一枚炮弹打偏了的红衣大炮指挥权,微调了角度,将第二枚炮弹打得又狠又准,几乎是擦着左辅的左侧,凶狠地落在地上的。
将那一处的女真人无情地砸死砸伤了一大片,也将左辅狠狠地吓了一跳。
老将军却浑然不在乎,更无所畏惧,狂吼一声“痛快”,奋起余力,疯狂进击。
战刀砍卷刃了,他便抽出由重真亲自锻造的厚重佩剑,也是最后一柄杀敌的武器,一剑将一个贪功的农奴军卒,刺了个对穿。
军衔明明最高,参将之中资历也最老的张吉莆见状,立刻便痛快地遵令,还派人去往南城以及北城,急调其余的红衣大炮过来。
毕竟,分配给左辅的另外两尊红衣大炮,被布置在外城的城墙之上,此时已即将成为后金军的战利品。
若非女真人实在不太会捣鼓,只消方向一对,炮弹一塞,火把一点,便会化身成为反伤己方的利器。
女真人其实是有所尝试的,不过第一枚炮弹被催发到了城外,差点儿砸中在亲军的重重护卫下走上前来的代善。
第二枚炮弹则将翻上城头的一条线上的女真士卒,尽数掀回了城下,当先那人强壮的胸膛更是破了极大的一个洞,鲜血淋漓。
得不偿失的女真人干脆放弃了这种先进的奇技淫巧,改以最原始也是最拿手的刀剑弓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