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世,不被误解成为那种关系才怪。
然而这在华夏古代,尤其是在文人墨客之中,却颇为寻常。
黄重真为了顾忌这个耿直老仆的自尊心,又不好意思将之甩脱。
便只好耐心解释道:“病根易除,痊愈却是没这么简单,尚需服用三个月的归脾汤,既可健脾又可养身,一举两得。”
“多谢小将军,多谢小将军。”
“不必客气,袁公一心为国,这一切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更遑论承蒙袁公不弃,已收我一介糙汉为徒。但我毕竟乃是袁帅麾下,迟早都是要回关宁去的。
不过在离去之前,我会将一应调理之法都详尽地写出来,最重要的还是明年三伏天的龙骨灸。连灸三年,必有极大功效。其实……”
袁阿福见重真欲言又止,便颇为担忧地追问道:“其实什么?”
“其实老师的身子并不太难恢复,就是我不在的时日里,便要有劳您照顾好老师了。”
“哪里的话,照顾自家老爷还都是应该的。倒是……少爷您,距离建奴最近,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呀。”
“放心吧,关宁防线坚固无比,关宁军蒸蒸日上,此消彼长之下,以建奴当前不增反损的军力,是绝对无法一战而下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其实从个人身体的角度出发,远离官场的勾心斗角,放下登莱的细小琐事,确实是最佳的疗愈之法。
毕竟这许多年的殚精竭虑下来,袁可立的心力已经快要耗尽了。
但大明不能没有袁公,登莱不能没有袁公,便连关宁都少不得袁公这一臂助。
因此,重真便没有将这其中的原因细细地说出来,免得被满眼都是自家老爷的袁阿福听到心里去,也会被正在酣睡的袁可立,收入潜意识当中。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观察,重真已将袁可立与自己归为了一类人。
——理性与感性并存。
这样的人做事细致,思维缜密。
事无巨细,只要是分到手上,便会做得井井有条。
于是,便会形成一种隐性循环:做得越好,任务越多。
久而久之,便会心累,继而神疲,若不及时加以排遣调剂,迟早都是会心力不济的,从而大病一场的。
22世纪的那个黄重真,也就是性格开朗,所求甚淡,只是默默地在外负重前行,一边学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边多处几个红颜知己,以享受人生。
却是从不绞尽脑汁去靠近权利的旋涡,从而让自己被众多的条条框框所限制,身不由己,活得很累。
(
第两百零五章 观莱州水师海上争锋
对于处事之道,重真自问比不过袁可立。
对于人生态度,重真自诩比袁可立更为开阔,更为辽远。
袁可立若能挣开这些套在身边的模子,让这大明王朝里牵扯了两百多年的沟沟壑壑,不能够成为其内心里的枷锁,便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夫唯不争,则天下莫敢与之争。夫唯无求,才能无欲则刚。
然待到可争该争之时,定要头破血流地去争,哪怕是粉骨碎身也浑然不怕,只求留得一些清白,在这大好人间。”
黄重真趁着给袁可立换低枕头的机会,将这番话送入了他的脑海,然后再三确认了他不会呕吐,这才嘱托袁阿福守在一边。
因为他知道,这个花甲老人与自己一样,哪怕是喝再多的酒,喝得扑在小姐姐的身上耍酒疯,哪怕是躺在护士姐姐旁边要她先按脚,思维却是不会醉的。
醉的,只是心中那片从未与人打开的沃土罢了。
当微醺的重真经过严密的身份勘验,回到莱州军营临时营房的时候,清冷的一弯明月又从云层之中探出点脸儿来,似乎是在照着他回家。
想象当中的暴风雨,终究没有降临到海边来。
充作警戒之犬的大黄狗,也正在虚掩的营房门内等他。
重真抬头给了月亮一个灿烂的笑容,便推门而入轻抚二狗硕大的脑袋,简单洗漱并在周吉旁边睡下之时,已经很晚,很晚了。
牛犊般的身子也有点儿疲乏,却觉得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那般值得。
第二天清晨,乌云散去,晨光正好。
当重真再一次见到袁可立的时候,察觉他那神清气爽的外表之下,带着一丝丝的尴尬,便知道自己所料非差。
——昨夜的袁公虽然醉了,但是对于醉后的一言一行,却都记得那般清晰。
这是脑容量极大,运转速度也极快的一种表现,除非被麻醉,否则若只是喝酒的话,便无论喝得多醉,都能清楚地记得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这说明袁可立的脑子确实很好用,多维度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很强。
但是同时,这也是个便连一醉解千愁都无比奢侈的莫大缺点。
帮助领导适时地解除尴尬,乃是一个优秀下属所需掌握的基本拍马技能。
于是,重真立刻便蹦蹦跳跳地上前拜见,学着后世那些女学生的表情语气,甜甜地说道:“老师,快带弟子去参观一下水师大营吧。”
袁可立听得汗毛倒竖,差点儿没一巴掌拍到他的脖颈上。
来自关宁的小兵重真,被身为一方巡抚的朝堂重臣袁可立收为徒弟的消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便已不胫而走。
因此,当听到重真对于袁可立的称呼时,便也不觉多少惊讶了。
只是有人羡慕,有人乐见其成,有人叹为观止,唯独没有人嫉妒。
毕竟,单是徒弟为师傅针灸诊病这本事,就足以让人望尘莫及的了。
便连吴三桂,都提不起丝毫嫉恨之心了,同为来自关宁的一介守备,便只想问重真取取经,也好他日也找个巡抚当老师。
见十个大小伙子,尤其是吴三桂这厮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袁可立呵呵一笑便道:“这就走吧,为师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
事实证明袁可立真的很靠谱,绝非那种收了徒弟便撒手不管之人。
他不仅带着重真一行参观了布于莱州海港的登莱水师大营,还将海战要素细细地讲解给这些陆战已颇为内行,水战海战却都极为生疏的旱鸭子听。
当然,袁可立也听了一些重真的劝,并没有事无巨细地透露,并且着重将战船的武器配备兵员布置等情况,当作了军事机密。
但即便如此,吴三桂祖宽等人还是听得两眼茫然。
唯独参与过觉华大战的重真、周吉、袁七,以及血战余生的金福麟,听得极为仔细,也将所有的重点都默默记了下来。
尤其是金福麟这个本就喜欢并且擅长海战的少年,简直获益匪浅,暗赞不虚此行。
同时也暗暗决定,待回到觉华之后,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