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1 / 1)

我来自大明辽东 道觉亦糯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帅一日在辽沈,便不敢寸进一步。

可是好好的,为什么要将他撤下来啊?这与自毁长城,有何区别?果不其然,熊帅一走,辽沈便失陷了,端的叫人痛心疾首啊。”

一群大老爷们快要哭了的样子,实在是很难看。

于是,黄重真便端着酒杯故作轻松地说道:“辽沈失陷,精锐如戚家军白杆兵者,尽皆覆没。然后熊帅起复,复守广宁,才只数月,便小有成效。

然朝廷派了个老王过去,使熊帅处处受到掣肘,最后被奴酋利用两人间的矛盾,一举攻陷广宁,几乎占领全辽。

此战失利,老王本难辞其咎,却反过来诬陷熊帅。时值东林掌权,楚党式微,于是乎,誓守辽东的熊帅便成了替罪羊,被斩首示众,传首九边,可悲,可叹。”

黄重真说着便一仰头,复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顾同应等人听他说起此事如数家珍,那番沉痛的情绪也并非伪装的,便对他好感更增,纷纷端起酒碗,与他同饮,然后沉默地倒酒,夹菜。

少年们也都举碗赞助,不过在一饮而尽时,借着脸般大小的酒碗遮掩,祖大乐吴三桂袁七三人,眼神一凝,闪过不明的色彩,然后又很快地变回醉眼朦胧。

米酒的后劲儿很大,顾同应心情沉重,于是便真的喝醉了,搂着黄重真的肩膀,絮絮叨叨地说道:“袁帅真是好样的,比昔日的熊帅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一群小娃娃,绒毛尚未完全退去,无疑也都是好样的,竟敢深入辽东,谍战后金。

嘿,他锦衣卫蟒袍飞鱼斗牛,两百多年来缇骑天下,所到之处,鸡犬失声,夜止儿啼,多少威风。

却在关外被仅有数十年谍战历史的后金细作,杀得片甲不留,从此以后便将关外当作死地,连来都不敢来了,只敢在关内耀武扬威……”

“老哥,慎言。”黄重真一点都不在意将他浓郁的酒气喷在自己脸上,却对他的抱怨苦笑不得。

要知道,他的这支队伍虽在对付后金时上下一条心,但成分复杂,待回到关宁之后,难保没人将这番话说予自家的主子听。

“怕啥?事实便是如此,还不叫人说么?要不然,袁帅也不必苦心孤诣地重整谍战体系,如履薄冰地排查后金细作了。老弟啊,你知道老哥最担心啥么?老哥最担心的,便是他袁帅,步入熊帅的后尘啊……”

“放肆!”顾同应此言一出,黄重真便情知不妥,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果然便见袁七霍然起身,戟指喝道。

祖大乐吴三桂以及其他的一些少年,也对他怒目而视。

“放啥肆呀?实不相瞒,在见到你们之前,某已决定带着族人回江南。辽东势危,中原纷乱,西北收缩,西南困顿。放眼这大明天下,唯独江南尚有几分繁华,虽有丧志之嫌,却多少还可苟安几日……”

顾同应却大着舌头满不在乎地说着,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借酒三分醉,总之是要将心内的沟壑,以及这些年的抑郁,尽数说给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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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教顾炎武学太极

“不过在见到你们之后,某家又决定,便在这关外再坚守几年,又有何妨呢?待袁帅……待袁帅像熊帅那样被迫辞官,再回江南也不迟……”

顾同应本想说待袁帅如熊帅那样含冤致死的。

话到嘴边,便又换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说法,且话刚说完,便“咚”的一声趴在酒桌上不动弹了,还很快便鼾声如雷。

“阿真,这……”少年们自然而然地看向重真,顾家的大老爷们也都看向他。

黄重真轻轻一叹,道:“先把顾大哥扶回去休息吧,小嫂子,热水烧好了没?”

“烧好了,各位小将军可是要洗漱?”远远传来小嫂子们的娇呼。

“嗯。关外苦寒,小嫂子和诸位大哥大姐,切记要多喝热水啊。”

“知道啦,生水里面有许多小虫子嘛……呀,我夫君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不过好久没看到他这么放纵自己了,多年苦闷,一朝得解,多谢各位小将军。诸位叔伯,夜深了,也请快去歇息吧。”

“好嘞好嘞,婆娘们,快随自家夫君回家去咯,可别跟错人走错门哦。”

也不知哪个糙汉喊了一嗓子,笑骂声中,聚了半夜的汉家男女,便都迅速散去,热闹了大半夜的顾家庄子,也渐渐地趋于平静。

连夜收拾出来的干燥柴房里,同屋的周吉等人已渐入梦乡,鼾声渐起,黄重真却眯着眼安静地躺着,脑海中回荡着顾同应说的那番话。

袁七作为袁崇焕的家丁,自然不希望听到任何人说他的任何不是,尤其是在自家大帅能人所不能,率二万孤军誓守宁远,狠挫奴酋的情况之下。

祖大乐吴三桂作为袁崇焕的嫡系,也容不得外人对自家大帅说三道四。

可是黄重真却知道,顾同应的担忧,一定会成为现实。

袁崇焕一定会步入熊廷弼的后尘,并且结局比之那头熊蛮子,还要更加悲惨一些。

其中有朝堂的原因,也有这个自负的“本部院”自己的因素。

熊帅被斩之后传首九边,自然无比冤屈,可好歹由后来的崇祯皇帝平反了。

可袁帅不但被崇祯皇帝下旨给剐了,连身上的肉,都让被舆论误导的百姓给争相购买,煮熟了吃进肚子里,或者拿去喂狗。

不但受到当世的谩骂,便连后世都争议不断。

黄重真觉得,崇祯皇帝的这一手甩锅本领,堪称炉火纯青。

可他却不知,这一甩锅,却将诸多有担当的官心也给甩没了。

自袁帅死后,泱泱大明,文武百官,便再也没人愿主动请缨前往辽东。

大明最后的时刻,洪承畴被迫前往,与后金劲旅战于松锦,终因朝堂大佬和皇帝的催战,以及十三万九边劲旅的复杂成分,战败,投降。

黄重真觉得,崇祯以身殉国的气节无可争议,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为后世明粉所津津乐道。

但凭良心来说,这个优柔的君王就像被捆在网中心的蝴蝶,虽奋力挣扎,却终究并非乱世里的一介圣明之君。

但是这一切,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大头兵罢了。

即便是知道历史的轨迹,那又如何呢?如果狂妄地去螳臂当车,无非是让自己粉身碎骨罢了。

自己所能做的,只是尽力去改变身边的人与事,因势利导,奋勇抗争,就像觉华岛上与后金铁骑的力战那样,唯死战尔,其他的,便交由天命去决定吧。

重真崇祯,会否有所联系呢?

念及此处,便连重真二世为人的稳健,都感到心脏狂跳了一拍。

不过旋即,他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认为那个自诩黄半仙的养父,真有这般通天彻地的先见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