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然而大部分的营军控制权仍在陈预手中。虽然通过不断的征战,逐渐改变仪兴军事力量的结构,却是在万嵘率部北迁之后,张季道才能逐渐控制北线的军队。
呼兰从太行山西麓借道迂回到幽冀南境,张季道唆使陈预夺取彭城,彭城乃青州西南的门户,只要攻下彭城,东海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
张季道抬眼望着苍茫的天穹,眸光深邃而幽远。
陈昂前往江宁观礼,却未返回宛陵,随后陈子方夫妇也离开后山草堂不知所踪。陈昂避世,是否说明江宁与宛陵之间的冲突将不可避免
张季道陷入沉思之中,十数年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今天,离心中的渴望只差上一步,自己会舍得放弃吗张季道微微一笑,忖道:徐汝愚以万嵘率部北迁为条件,与宛陵和议,心然有所图谋。心里明知万嵘率部北迁将是一杯鸩酒,但是受毅然饮下,便是看到其中所藏的惟一一线希望与亮光。徐汝愚啊徐汝愚,或许这一线的希望与亮光也早在你的预料之中。
冷风吹来,张季道俯身轻抚马颈,褐色马鬃分披下来,微微拂动。张季道望了望前面山岭,过了那道山岭,直至彭城城下,将是平整如畴的原野。涡水绕过彭城东侧,蜿蜒往东南而去。东海北线大营就驻扎在山岭的北麓缓坡、涡水的西畔。
无数舟舰在睢宁与此间往来,后方粮草更是源源不断的通过淮水、涡水运往睢宁集结。张季道却不喜乘舟,往来临淮、睢宁、彭城大营之间,素来乘马。新朝创立以来,天下对水战认识最透彻的人中,徐行、徐汝愚应算最前面的几人之一。
宛陵以水道构连的防御体系,使其在东海之战未丢过一座城池,又可以利用淮水及支系水道迅速向外输送兵力。水战兴盛已近二百年,但是将水营提升到与步、骑同样高度的战略层次却是最近数十年间的事。
徐汝愚在前人的认识上更进一步,利用海舟,在陆地之外的海域开辟战略通道,这样的眼光,世人难及。张季道不难从江宁经营远在青州东北海域的乌湖岛一事上看出徐汝愚的这层意图。
张季道虽然能看到这点,心里仍为徐汝愚如此大略感概万千,眼帘上撩,远处,万嵘率领数十骑精骑迎来营来,张季道暗叹一声:东海惟有两人趟不得回头路。却不知万嵘现在是否为当初叛离雍扬而后悔,张季道不无恶意的想着。
张季道极少为一事惋惜,但是去年李思训谋刺徐汝愚失败,仍让张季道、万嵘唏嘘许久。
“督帅,万嵘等候多时了。”万嵘翻身下马,匆忙致礼,心里仍惦记着张季道此行的收获,“宛陵方面如何”
张季道微微颔首,说道:“江宁在广陵的举措,宛陵深为忧虑。”
宛陵忧虑愈深,对陈预不满的情绪愈盛,但是万嵘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担忧的问道:“江宁果真有北侵东海的打算”
张季道点点头,马上却又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远处。万嵘拧过头去,却是褚文长、陈敬宗等人拥出营门。
徐汝愚在宛陵时,陈敬宗为徐汝愚的精卫首领,深受其影响,若非囿于陈氏子弟的身份,大概会随张仲道一起前往雍扬投附徐汝愚吧。褚文长在雍扬时,曾在徐汝愚手下为将,但闲置数年,心里怨意甚深。徐汝愚重整雍扬政局,褚文长随陈子方返回宛陵,到张季道军中任职,大放光彩,对张季道的知遇之恩深怀感激。
万嵘将陈敬宗等人走过来,小声说道:“督帅不在营中,陈敬宗按兵不动,拒不出兵攻打彭城。”
张季道脸色一郁,北线诸将,惟有陈敬宗还坚定站在陈预一边,若非让彭城战事裹住,只怕早率领本部兵马南下了。
张季道掀开大麾,下了马来,将缰绳交给身后精卫,径往陈敬宗等人走过去。
陈敬宗至礼说道:“督帅,与江宁无法调解吗”
张季道目光落在陈敬宗微露焦灼的脸上,不露声色的说道:“岳父避居海外荒岛,怕是岳父也以为徐汝愚会率兵直驱宛陵城下。”
陈敬宗见他如此称呼陈师,忖道:你果然有心利用这个身份,汝愚真会挥兵直驱宛陵,陈师又怎会先去宛陵观礼呢却不便说什么,心里忧虑愈盛,脸上也不掩饰,退到一边默无言语。
褚文长冷哼一声,说道:“江宁尚无能力侵东海,只是徐汝愚其谋不小,不可不防。”
张季道深以为是的点点头,说道:“徐汝愚在越郡故布疑阵,让人心忧啊。”
褚文长说道:“徐汝愚北上途中,将越郡名将樊文龙收至麾下,确出乎世人意料,越郡之战也就没有悬念。樊文龙未有寸土之功,就高居青凤卫统领之位,为徐近臣,徐汝愚的用意自是笼络樊族。越郡战事停滞,大概是樊彻与徐汝愚正谈论条件吧。樊族归附,祝氏残族那还有什么抵抗意志”
“文长也以为樊彻会最终屈服”
褚文长点点头,说道:“樊彻归附,徐汝愚必将樊族所属的兵马调往他地整编。”
万嵘闻言一惊,说道:“樊族降,可直接开赴战场的兵丁不下五万,徐汝愚果真有意在冬季组织广陵战事”
“新降之军,没多大士气可言,徐汝愚不可能将新得五万大军直接调到广陵。”张季道口里否定万嵘的猜测,心里的担忧却不比万嵘少一分。徐汝愚善在战事中重合兵力,如果要将樊族投附的兵马整顿成唯江宁马首是瞻的精锐之师,大概进行一场战争最为便捷了,“或许徐汝愚会将新附兵马调到历阳西部,徐汝愚对容雁门甚为顾忌。”
“想知徐汝愚的意图却也简单。”众人看向褚文长,却听他说,“只要我等加紧攻打彭城,江宁必有所行动。”
陈敬宗说道:“却有什么关系河水冰封成即,敬宗以为应从彭城撤军,予伊氏喘息机会,好阻呼兰铁骑南下。”
张季道脸色一沉,轻斥道:“彭城是北方进入淮水水系的门户,彭城不在东海手中,便如门庭大开。攻下彭城,只要一支精锐在此镇守即可,其余大军则可南下支援陈都督,扼杀徐汝愚的野心。”
陈敬宗忿道:“江宁之所以在南境集结重兵,乃是要我东海放弃对彭城的攻势而已,异族相侵,当同仇敌忾,而非趁火打劫,敬宗实不知督帅居心为何。”说罢,掉头径直离去。
张季道脸色阴沉,盯着陈敬宗的背影,牙咬得直响。
万嵘骂道:“这匹夫,恁相信一个三番数次谋算我东海的竖子”
褚文长说道:“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