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1)

拉普拉斯的魔女 [日]东野圭吾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放在周围,这促进了他大脑的活跃,让病情进一步好转。康复速度如此之快,连做手术的羽原全太朗自己也感到惊讶。

  手术八个月之后,谦人有了表情,可以进食流质食品。虽然还不能发声,但嘴唇可以活动。甘粕才生写道:“就像想说话似的。”

  经过特殊的康复指导,谦人的手脚肌肉也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了。到了这个阶段,他能够操作对界面进行过调整后的电脑。记录当时情况的博文题目是《我是谁?》。

  “从前一天晚上开始,我就几乎没怎么睡觉。终于能和谦人对话了。迄今为止,都是我单方面在提问和命令,但从此以后,就能听到谦人的意思,能弄明白他的想法了。

  “但伴随着期待的,还有恐惧。

  “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在这段事件里,谦人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其中的苦楚一定是我难以想象的。想到要面对这一切,我就觉得恐惧,但我不能逃避。我不得不去面对。

  “不过,让我挂念的是,谦人似乎失去了记忆。他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我。

  “我带着期待和觉悟,去了医院。

  “病房里,谦人支起上半身靠在床上,对着电脑。他的右手上有一个特殊装置,只要指尖微微一动,装置就能捕捉到神经发出的信号,移动鼠标。

  “早上好,我对谦人打了个招呼。他看着我,眨了两下眼睛。这是他的招呼方式。发生了那种事之后,仅仅是这样,也让人像在做梦一般。

  “‘请随便说吧,说什么都行。’羽原博士说。

  “我有点紧张,其实,我早就决定了一开始要对谦人说什么。

  “‘你想听我说些什么呢?’我问道。

  “谦人没有任何反应。我以为他没听清,就又重复了一遍。这时,鼠标忽然动了起来,点击着微型键盘。

  “谦人的第一条信息是:(我是谁?)

  “这句话让我一阵心痛。他果然还没有恢复记忆啊。

  “‘谦人。甘粕谦人。汉字是这么写的。’

  “我在准备好的便笺上写下他的名字,给他看。谦人盯着那几个字,在电脑上写道:“(你是谁?)

  “虽然很久没能和儿子说话了,但我还是悲从中来。不过,现在不是叹息的时候。谦人一定比我更辛苦啊。

  “‘我是爸爸。是你的父亲。名字叫甘粕才生。我是拍电影的,你知道电影吧?’

  “最近谦人逐渐有了表情,但此时他却和人体模型一样,面部僵硬。

  “(知道电影。不知道你。)

  “我挤出一丝笑容。

  “‘果然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那么,由佳子这个名字呢?还有萌绘这个名字,你知不知道?’

  “谦人的回答是(不知道)。

  “‘那,学校的事呢?朋友啦,老师啦,无论是谁,你能想起哪个名字来吗?’

  “就像寻找救命稻草似的,我问道。

  “但谦人在电脑上写的是:

  “(羽原医生、山田小姐、冈本先生。)

  “山田小姐是负责谦人的护士,冈本先生是负责饮食的。

  “‘还有吗?比如足球俱乐部里的川上君?他是守门员,和你关系最好啦。他说,等谦人君的意识恢复了,他马上来看你。要不要我把他带来啊?’

  “谦人花了一点时间来书写答案。最后,他写道:“(想停止了。)

  “‘想停止了?什么意思?’

  “他的回答是:(这种话题,想停止了。)

  “我发现谦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羽原博士在后面说:

  “‘关于人际关系的问题,就请问到这里吧。’

  “他的意思大概是,光说些不记得的事,只会给谦人带来痛苦吧。

  “我点点头,重又看着谦人。

  “‘好吧,不谈这个了。聊聊谦人感兴趣的话题吧,对什么感兴趣呢?’

  “过了一会儿,电脑屏幕上的鼠标动了起来。

  “(累了。想休息了。)

  “我吃了一惊,这才发觉,这几句对话,对谦人而言,已经是非常繁重的劳动了。

  “‘啊,这样啊。说的也是。不好意思。好了,你休息吧。’

  “然后,我说了声‘谢谢’。

  “我望着屏幕,期待谦人也说句(谢谢),但鼠标没有动。看看谦人的脸,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青江叹着气,微微摇头。

  很遗憾,本应值得纪念的父子接触,并不像甘粕才生期待的那样感天动地。可以沟通交流固然是件大喜事,但如果儿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认识父亲,那么家庭关系也就谈不上复活。

  下面的博文描述了甘粕才生试图唤醒谦人记忆的情形。但谦人仍然没有恢复记忆。他的康复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可以发出声音,手脚也能略微动弹了,但是关于过去的事情,却还是一件都想不起来。不,更应该这么说:谦人对自己的过去一点兴趣都没有。

  “谦人正走在一段和过去毫不相同的人生路上。他关心的是如何提高劫后余生的自己的能力,看上去,他的目标仅有这一个。他热心复健,只要一有空闲就做发声训练。电脑相关操作更是完美无缺。他会打游戏、浏览网站、享受动画片。半年前想都没想过的场景,正陆续在这间病房里上演。

  “‘真没想到啊。只能说是奇迹。’

  “羽原博士看着我,兴奋地说。

  “‘我诊过几位患有迁延性意识障碍的病人,经过手术康复的例子也不少。不过,没有一位病人能康复到这种程度。检查显示,大脑损伤部分已经几乎全部修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顺利,这是一起极其宝贵的病例。我从大学获得了一笔经费,打算进行彻底研究。这样也能减轻甘粕先生的金钱负担。您会协助我们的吧?这件事,我已经告诉谦人君了。’

  “这是自然,我回答。答是这样答了,心中却感到一阵空虚。协助?我能做什么呢?不,大概我什么也不做,就叫做‘协助’了吧。

  “金钱负担之类的,算不了什么。为了谦人,我原本就抱着即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的打算。只要能换回一个亲人,就算便宜了。

  “但是,我能换回我的儿子吗?

  “我每次去病房,谦人似乎都很郁闷。虽然没说出来,但我能感觉得到。大概他觉得这个净说些过去的事情,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中年男人,是个非常讨厌的家伙吧。

  “假如谦人恢复了记忆,我有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想问问他。那就是萌绘自杀的原因。我去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结果还是没有找到答案。所以,只能依靠谦人了。萌绘的秘密,或许只有家人才知道吧。

  “可是,谦人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了,问他这个也没用。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我是不是以后最好还是不要来了?’我死了心,问他。

  “谦人想了一会儿,答道:

  “(我不知道。无所谓。)

  “我不由愕然。我努力忍耐着,不让这种心情浮现在脸上。现在的谦人应该已经能够读懂别人的面部表情了。

  “‘无所谓,是吗——哦,是这样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