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晋王的资料,南方的动乱情况,与养父的密谈,以及……那个白玉匣子。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找出玉匣,它完好无损。姜啸之知道一般人动不了这玉匣,它有密码锁。
尽管脸气得发白,但愤怒很快被姜啸之给压了回去,他镇定下来,开始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够进书房的,只有他贴身的几个奴仆:顺儿,黑豹,结绿。
结绿是不会的,姜啸之能肯定,因为她甚至识不了几个字,书房里头的那些要紧密函,结绿辨认不出它们的区别,更别提从一堆各色公函里。找出真正想要的。而上一次进入书房的人,分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找哪一方面的内容。
会是顺儿么?姜啸之拿不定主意。顺儿是周太傅那边带过来的。这侯爷府里,自从开牙建府那天就有了他,这孩子很机灵。话多,十分会来事儿。而且对姜啸之也忠心,鞍前马后的从未有过闪失。不然,姜啸之也不会挑了府里最漂亮的丫头嫁给他。只除了好赌这一个毛病改不了,但就算如此,在姜啸之的记忆里,顺儿也没有因为赌博耽误过正事儿,这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之前那些年,跟在姜啸之身边办事,也不是没有大笔的钱粮经过他的手,可是顺儿的账目上始终清清白白,就算偷老婆的珠花换赌资,顺儿也没有动过不该动的钱。
会是黑豹么?姜啸之艰难的琢磨着这个念头。黑豹这孩子,六岁到自己跟前,无依无靠,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他教给黑豹功夫,又教他读书习字。随着年龄的增长,姜啸之把手头的事情一点点交给他来办。偶尔出外办公,他也会带着黑豹。这孩子话语不多,却十分聪明努力。几年前,姜啸之差他去素州,给慕家掌门送一封密函,密函的内容不方便公开,一旦泄露,对慕家大为不利。然而途中黑豹被人所伤,男孩几次差点昏厥,他咬着牙,一直支撑到慕家才倒下,最终也没让密函落入对方手里。后来慕凤臣和姜啸之说,黑豹这孩子真不得了,身中剧毒还能撑到素州,换了个柔弱的,早在半路上就断气了。
为了这件事,姜啸之也特别器重黑豹,他没有孩子,黑豹虽然是个下人,但姜啸之的心里,是把他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如果是黑豹背叛了他……
姜啸之几乎无法思考下去,他知道,像这样乱猜是没结果的,还是先看看到底进来的人,做了什么吧。
姜啸之仔仔细细把书房打量了一番,就像最好的侦探,连蛛丝马迹都不放过,一番功夫之后,他终于在书架边上,发现了一点东西。
是一点点饼干渣。
姜啸之将那点饼干渣弄到一张白纸上,他又确认了一遍,心中不由悲凉而感慨。
那是奥利奥的残渣,虽然只有米粒大一点点,但,那是奥利奥。
那不是鞋底带上的,那个地方是墙角,鞋子无法落地,那是寻找放在书架高处的东西时,从衣裳上不慎掉落的,看来当事人吃了不少奥利奥,不然不会弄得衣服上都是。
姜啸之坐下来,盯着那点饼干渣,良久,他才开口,叫人把黑豹唤进来,和他低语了一番,这才把顺儿找来。
顺儿进屋来,还摸不清头脑:“爷找我有事?”
姜啸之抬起头来:“饼干,吃光了?”
顺儿嘿嘿笑起来:“嗯,耗子不留隔夜粮,老爷,我是属耗子的。”
站在姜啸之身旁,黑豹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冷,顺儿缩了缩脖子,他一向有点害怕黑豹。
姜啸之没笑,他沉思片刻,又道:“没留给别人?没给翠儿她们?”
“咳,婆娘这两天和我怄气呢,理都不带理我的,昨晚我问她要不要,她就说我只会死填,填饱了挺尸。气得我,一个人都吃光了。”
姜啸之转过脸来,目光落在旁边的纸上:“这是刚才在书房里找到的。”
顺儿觉得奇怪,他走过去两步,看看纸上:“老爷,这是什么?”
“饼干渣。”姜啸之抬起头来,看着他,“就是我带回来给你们的那种零食。”
顺儿呆了呆,脸色顿时变了!
“有人进了书房。顺儿,你说,这人会是谁呢?”
顺儿两腿发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老爷!我没有!”他的声调都变了!
顺儿心里明白,之前一次,有人偷偷进姜啸之的书房,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姜啸之已经查过好几次,都没查出到底是谁。
他知道姜啸之是干什么的,武功侯管着锦衣卫,那是密探如麻的地方,连官员和自己小老婆说的悄悄话,都能被翻出来做呈堂证供,姜啸之想要弄清楚什么事,又怎么会不追查到底?
况且,这是家中出了内贼。比那些外务更加严重,姜啸之没可能放过这个做内贼的人。
想到这儿,顺儿的脸色蜡黄。他跪在地上,声嘶力竭道:“……我没有进书房,老爷。我今天一天都没进这屋子!”
“那好,既然你没进来。那就是另有人进来了,这个人身上有饼干渣。”姜啸之淡淡看了他一眼,“还有谁吃过这饼干?”
顺儿答不上来!
昨天,姜啸之把饼干拿出来,结绿一块都没碰,黑豹当时吃了一块,觉得太甜。再没动过。剩下一整盒,九块饼干连同纸盒,全都归顺儿一个人,他连自己老婆都没给。
现在,让他说出第二个吃饼干的人,顺儿上哪儿去说?!
姜啸之看着他:“顺儿,你到底要找什么?”
顺儿的眼泪下来了,他颤颤巍巍道:“老爷,我真的没进书房……”
“这屋子,只有你和黑豹这几个能进来。结绿没这个可能,黑豹今天和我一块儿出的门,比我回来得还晚,顺儿。你还想找出谁来呢?”
顺儿答不上来,只一个劲重复他是被冤枉的。
姜啸之皱起眉头:“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在外头和那些人的结交么?你以为我真不知道,梁王的人找过你?”
顺儿一抖,他不敢出声了!
“你缺钱去赌,找我要,我会给你的。”姜啸之说,“卖主求荣这种事,一旦做了,就得防着让人察觉。”
顺儿的身上全都软了!他瑟瑟哆嗦,几乎语不成调:“……梁王的人,拉小的进了赌局,事后小的才知道。可是已经欠了债,出也出不来,不然就得拿命来还。老爷,小的本来是想拿命去还的,可今天这事儿……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呀!”
姜啸之无奈了,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办?难道把顺儿送去卫所给他动刑?他不能那么做,一来,这是家事,他甚至都不想在家里引起骚乱,闹起来,外头都知道他这府里出了内鬼,他是锦衣卫的头儿,家里出了这种事太丢脸,也有损锦衣卫的名声。二来,事情也许涉及到他最不想公开的那个玉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