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9 章(1 / 1)

朱锦生香 楼笙笙 2000 汉字|14 英文 字 2个月前

沉默下来,就好像真为这犯了难,找不到出路。

“真的没办法了?”阮沅扭过脸来,望着宗恪。

宗恪眨了眨眼睛,望望天花板:“然后,那年玚儿回舜天祭祖,微服私访,路过咱们的村子,碰巧听说了这件事,就把两锭马蹄金送给了我……”

阮沅扑哧笑起来!

“你个没出息的!”她笑骂他,“下辈子还指望儿子帮忙!你让玚儿怎么想!”

宗恪也笑:“好吧,不要玚儿帮我。那我跟着马队到渊州贩丝赚钱,积攒下银子再回来娶你。”

“那恐怕来不及。”阮沅慢慢地说,“你是想着出去的,可我觉得来不及。后来我想了个法子,我把自己这些年积攒的银子再加上首饰,悄悄给你,叫你去换成彩礼。谁知你这个笨小子,事儿没办好,还漏了馅……”

宗恪诧异:“啊?我是个笨小子么?”

“这辈子太聪明,下辈子就变笨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阮沅慢条斯理地说,“筹办途中,被村里人察觉,就告诉了我爹,我爹气得拿鞋底抽我,骂我吃里扒外,还没过门,就把娘家东西悄悄往婆家送。”

宗恪叹道:“那可怎么办?”

“然后我爹就把我关起来了,可是我娘疼我,夜里悄悄就把我放了。”阮沅嫣然一笑,“咱们就私奔了。”

“……”

“咱们就跑出去了,跑得远远的,去了村里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她柔声说着。抚摸着宗恪的后颈,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咱们俩在外头隐姓埋名过日子。再过一两年,有了孩子,我就说。咱们回去看看吧。”

“然后咱们就抱着大胖小子回了村子。”宗恪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阮沅的腹部,“你爹娘看你回来。气也不气了,也不骂你了,只顾着看外孙有多么可爱……”

明明是平常的句子,阮沅却不由心里一酸。

“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们也拿我们没辙了。”宗恪抬头笑了笑,“张财主家的癞头花痴,见了你还是照样流口水。你抱着儿子对他说:再敢过来,我叫我男人把你打个脑袋开花!”

阮沅被逗得笑了半天。

“后来,咱们又生了几个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阮沅低声说,“再后来,孩子慢慢大了,一个个长大成人,咱家的闺女生得俊,提亲的人上门了,踏破了门槛。”

“咱们给闺女挑了户好人家。选了吉日嫁出去,谁知道,她就跟她娘似的吃里扒外,总偷娘家东西往婆家送。每次回娘家,咱们听见了消息,都得赶紧把好东西藏起来。”

阮沅扑哧一笑,又握拳捶他:“你怎么这么说我?谁叫你家那么穷?”

宗恪也笑,抓住她的手道:“好吧。闺女先不提,咱们还得忙着给儿子娶媳妇,准备彩礼,又是那十六样。”

“嗯,这次咱们不能再马虎了,好好的准备了十六样送过去,把媳妇娶进了门。”阮沅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谁曾想,这个媳妇厉害得紧,在咱家横行霸道的,后来添了孙子,更是厉害升级,儿子不向着咱们,尽向着他媳妇,过门还没两年,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宗恪哭笑不得:“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分家呗。”阮沅也苦笑,“叫儿子媳妇单独出去过,咱们过咱们的。分家第二年,春节,儿子带着媳妇孙子来拜年,等他们走了,我才发觉做好的春归饼,被媳妇不声不响偷走了五六个。”

宗恪吃惊:“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怎么不会?”阮沅悻悻道,“就是趁着孙子给我们磕头的时候偷的,我昨儿个才做好的,少了那么厚厚一摞。”

“那怎么办?”

“我当然生气,气得跑去村口骂,村里都知道我和儿媳处不好,也不敢出来劝。”

宗恪摇头:“唉,算了,不就是几个饼么?”

阮沅点头:“嗯,到那时候,你也还是这句话‘算了,不就是几个饼么?’我听了更生气,这不是少了几个饼的事,而是她不该偷,哪有上门拜年,却偷婆婆做的饼的?”

宗恪被阮沅丰富生动的想象力给带入,他不禁问:“那后来呢?”

“后来嘛,我就为这生了气,更生了病。”阮沅顿了一下,“然后我连气带病,就死了。”

事态急转直下,宗恪瞠目结舌望着她!

阮沅转过脸来,怜悯地望着他:“于是,就剩下你了。”

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有点发颤。

宗恪到这时候,才有点明白,阮沅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了。

“嗯,就因为你是被儿媳给气死的,我也不在那儿呆着了。”宗恪接着说,“反正剩我一个,去哪儿住都是一样。我说我不想再见到他们,就一个人往山里头搬,搬得远远的,往北,去那种没有人烟的偏远地带,在那儿住下来,进山的猎人都找不着我。”

阮沅静静听着。她的眼前,慢慢浮现出翠绿山峦的样子:春天的野山里,到处都是绿得发黑的植物,雨落之前潮乎乎的气息,像幽暗的水草,红脑壳的蜻蜓慢慢飞着。有野兽,却没有人迹。

“我就打些兔子,挖些野薇菜、黑南瓜菜来吃,到了冬天,要么就自己破冰捕鱼,把冰块敲碎了煮水喝。”宗恪说,“自己搭了个窝棚住在里面,带着条老狗。反正也七老八十了,住哪儿都一样。我还是爱喝酒,偶尔就拿着猎捕到的兽皮下山,去换些酒来喝。后来下雪冰封了道路,供给越来越难弄到,我就不大爱下山了。再说每次我去村上,都会讨人嫌。”

“讨人嫌?”

宗恪笑起来:“因为酗酒,又爱闹事。喝醉了我就去儿子家骂他,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村里人都像看热闹似的看着,我就拿石头砸他们。有人就说我疯了,还说,如果老太婆在的话,我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阮沅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哽得难受。

“喝了酒的人,脾气通常不会太好。”他眨眨眼,“于是,变成老头子的那个我,就索性不出去了,呆在家里自己酿酒。最寒冷的冬季,就靠自己酿的劣酒度日。住的是窝棚,用那种老式的烧木头的炉子,你也许见过,就是烟筒暴露在外面的那种,然后呢,有年冬天……”

“怎么了?”

他停下来,看看阮沅,“想听结局么?”

阮沅的嘴唇抖了一下,不敢出声。

“有年冬天,窝棚起火了。”宗恪慢慢说,“那种烟囱不安全,火星会溅落下来,而且我又刚好喝了酒,酩酊大醉。”

阮沅的脑海里,浮现出那间窝棚在冰天雪地中,熊熊燃烧的情景,鲜红的烈焰窜上高空……

彻骨剧痛突然袭来,阮沅哇的一声哭起来!

见她竟哭起来,宗恪慌了神,赶紧抱住她:“好了,我不说了,阿沅,我不说了!其实我没事呀!我没说完呢!窝棚着火的时候我稀里糊涂爬出来了,儿子和村里人来救火,我还怪他没给我打酒来,把他吓一个跟斗……”

可是这种后续的劝慰,一点效果都没有,阮沅越哭越惨,哭得撕心裂肺,像被伤了心肝,不管宗恪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