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1)

荒蛮爱情理论 情热枯叶 3176 汉字|1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2章

121.

剧组并没有因为圣诞节的气氛而停摆,邢望海百无聊赖,在房间里赤脚转了一圈。角落里堆着粉丝送的还未拆封的礼物,敞开的衣柜里挂着杨鸥熨得平整的衬衣, 桌上有一架单反,杨鸥有闲心时,会摆弄几下。

邢望海端起相机,浏览了下内容。大部分是景,偶尔几张人物抓拍,对象清一色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想了想,找出三脚架,架稳相机,然后坐进床铺。他摆了几个姿势,拍下后检阅,觉得不太满意,最后干脆卧着,单手撑住脑袋,眼神慵懒,还带点儿勾引。他从没有对外透露过这种气质,这才察觉,原来自己是座休眠火山,爆发时也会惊人。

昨天,他其实一早就到了,见到杨鸥的第一面,并不是在酒店。他偷偷藏匿起面孔,隐在粉丝群里,观察杨鸥。

杨鸥的目光偶尔会扫到他这片来,邢望海心里就会升起一种奇怪的紧张。他担心他认出他,他又希望他能认出他。这种矛盾的心情致使他尾随着杨鸥,去到舞厅。

他在落日余晖中看见杨鸥同须旭对峙。

他离得较远,听不清楚他俩在争论什么,但他清楚地看见须旭扯掉了项链。不仅杨鸥被激怒了,他也是。他几乎有种冲动,上前去,将须旭掀翻在地,夺回戒指。他开始在脑海里幻想,怎样处决须旭,最好拳拳到肉,揍得他满地找牙,鲜血溅在地板、玻璃上,像滑腻的青苔,慢慢生根,最后腐蚀。

须旭倒了下去,丑陋地匍匐在杨鸥脚底。他愣了一下,骤然升起更深的嫉妒,竟然有一瞬,他希望伏在杨鸥身边的人是自己,须旭的面孔,应该替换成自己。意识到这一瞬,他感到惶恐尴尬,同时还有恼怒。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这种联想?

他恍惚地逃跑,可脑海里的画面不曾中断。他高高奉上自己,像一种祭祀行为般,虔诚地、痴迷地、尊崇地将自己剥光端给杨鸥,前所未有的卑躬屈膝,却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

他感到毛骨悚然,急着将涌出来的混乱往匣子里按,不允许真正的自己跑出来,重新戴好面具。

拍完照,邢望海躺在床上放空。

他隐隐地开始疼起来,疼痛就是这样,没有章法,携着耳鸣和头昏,撞得他喘不上气,手脚麻痹。

现在光靠服药,已经不能抑制住疼痛了。叶岭建议他去洛杉矶住院,那里有世界上最密不透风的豪华疗养院,可以收容他这种有药瘾却需要身份保密的患者。

他去偷偷查过,自己落到这步境地和邢蕴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上周,他终于得到结论:不出所料,他遗传了他的怪病。发病症状像得了脑瘤,脑袋嗡嗡地疼,又有点儿像渐冻症患者,会突然失去行动能力,四肢僵硬,没有力量,更为严重的是,继续病下去,他会失忆,逐渐丧失成年人的控制力,对常识和道德都不再敏感。在医学上,他这样的病被归类为疑难杂症,没有治愈办法,只能靠保守治疗,挨一天是一天。

他问医生,自己这样还有几年。

医生回复他,具体到几年不清楚,可如果不持续治疗,就会毫无希望。他这一辈子也休想摆脱药物了,那些会让他成瘾性的药,副作用强烈,令他呕吐,神智不清,发高烧。

这样一种罕见的疾病,夺走过他父亲鲜活的生命,现在又像暗中生长的菌类,靠他的肉身滋养,裹挟着他向死亡走去。

提前得到了生命的判决,就变得坦然,尽管被一刀斩断了后路,却更加无所畏惧。

齐情问他的那些问题,倒不成为真正的问题了。

如果他终归要死得很早,那在彻底化为泡沫前,他就要死死抓住杨鸥,不惜一切代价扫除阻碍。

122.

片场有人递过来一只包装精美的苹果,杨鸥这才想到那个词节日。这些年来,除了徐幻森偶尔以圣诞聚会借口邀约他,他很少再过这种聚众狂欢,消费主义包装下的舶来节日。他从来都是置身事外,看着别人兴致盎然地奔赴节日。记得高中那会儿,当徐幻森的僚机,帮助他顺利约到暗恋对象。他俩千辛万苦找到一处绝佳告白地点,花光积蓄布置了一棵宏伟的圣诞树。徐幻森牵着女孩,女孩仰头看着星星一点点从枝桠间亮起,眼睛也跟着亮了。他站在远处,依稀看见徐幻森抱着女孩,对他得意地比了个V字。

可也正是那一年除夕,他在雪夜里找到失魂落魄的徐幻森,将他从酒精里揪出来。徐幻森醉得厉害,狠狠推搡着他,让他滚。不知怎地,他脚底一滑,血就从额角流了下来。徐幻森被血吓清醒了,手忙脚乱送他去医院,在冰凉的走廊里对他忏悔。他只是笑笑,让他不要介怀,从此他们再无罅隙。

关于冬天的隆重节日,竟无一例外,落满了记忆灰烬。

他对着苹果拍了一张照,发给邢望海,然后收录进关于两人的纪念相册。这相册在渐渐充盈,就像他们膨胀积蓄的感情。

邢望海满怀欣喜地回复他:平安夜快乐。

杨鸥对着这条信息,无声无息地笑起来。

他们昨晚做/爱时,邢望海似乎比平常都要来得兴奋,他半干的头发湿漉漉贴过来,沾着奇特温度,回旋在潮湿的喘息声中。邢望海拼命地在索求他,身体里像幻化出了一头猛兽,掐着杨鸥的肩膀,舔过杨鸥的喉结,湿润他和他的欲望。偶尔发出的呻吟,不仅仅是因为欢愉,还有一份渴求,彷佛每一寸靠近,都是为了抓紧杨鸥活下去。

第58章

这使杨鸥想起那只在《梦中人》片场被邢望海救助的猫咪。在被人收养前,那只猫跟过邢望海一段时间。有一次邢望海在片场太累了,躺在椅子里沉沉睡了过去,那只猫悄无声息地出现,灵巧地攀爬上邢望海的膝头,使劲将身体蜷成一团,也跟着睡着了。杨鸥走近,看到那猫伸出爪子,锋利地嵌进外裤布料,好似只有这样抓紧邢望海,它才能得到安全感。

杨鸥默默看着一人一猫,觉得无比怜惜。

123.

邢望海出了一身冷汗,便去洗澡。甫一踏出淋浴间,屋外就传来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他急匆匆裹了件浴袍,激动地跑去开门。可出乎意料之外,门外站立的竟是不速之客。

须旭似乎直接从片场赶来,连妆都没来得及卸,明显修饰过的阴影落在鼻梁两侧,一圈浅色的唇彩,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邪魅。邢望海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觉得恶心,从未有人会如此空前绝后地令他恶心。

须旭笑了一下,果然没错,邢望海又来了。这次,他是当场截获证据。杨鸥再怎么想赖账,都没辙了。

邢望海热气腾腾,不,甚至于是杀气腾腾地在瞪他。

你们胆子可真大啊......须旭故意揶揄,真得不怕被人曝光?

跟你有什么关系?邢望海脸色阴沉。

我想想看......须旭忽然抵住房门,挤了进来,因为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邢望海勃然大怒,作势要推须旭出去,给我滚出去,我和杨鸥在一起,轮得到你来决定吗?

须旭侧身,躲过邢望海的出击,他不退反进,捉住邢望海的手腕,像碰到一块刚从水里捞起的烙铁,烧得噼里啪啦,却还在滴水。

你是靠什么骗到他的?须旭乜着他,装清纯,还是装放荡?杨鸥现在也就这眼光了吗?还是因为你俩演了部爱情戏,就假戏真做,玩起了过家家?

这话说得直白且充满恶意,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邢望海气得发抖,挣出了须旭的钳制。挑衅都找上门来了,他又何必坐以待毙呢。

还未等须旭下一轮讽刺出口,他的拳头就挥了过去

想象中的画面终于实现,他揍得须旭头一歪,半张脸迅速红肿起来。

太爽了,爽得邢望海头皮发麻。

须旭根本没来得及招架,愣怔在原地,捂着火热的痛处,竟一时失语。

邢望海趁胜追击,冷笑道:都已经是分手了的前男友,还三番五次热脸贴冷屁股靠过来,一点儿自尊也不要,有意思吗?

须旭捂着高肿的脸,冷冷看他,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怎么不去问问杨鸥,他到底对我放下了没有?

这可好笑了,邢望海不甘示弱,鸥哥跟我说了,他只要想起跟你谈过恋爱的事,就觉得恶心,如果不是我问,他根本提都不想提!

赤裸裸的攻击,激起须旭的仇恨,他恼羞成怒,直接厉声道:邢望海,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一个瘾君子,还有脸对我评头论足?!我可是调查过你,未成年开始就嗑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药,嗑过头上瘾了,结果直接救护车拉去抢救了,对吧......我知道你们这种人,一辈子都没办法戒掉的,一旦瘾上来了,连个人样都没有!就你这样的人,还痴心妄想跟杨鸥在一起,你这是在毁了他,在拖累他!

邢望海愣怔,恐惧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须旭哈哈大笑起来,纸永远包不住火,除非你没有秘密!可你是人,你就会有秘密,就会有弱点......邢望海,你也不是清白的,别惺惺作态了!

邢望海在这一刻顿悟,原来这就是须旭的底气,因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才敢在杨鸥和自己面前,咄咄逼人。

太傻了,多么绝望又愚蠢的行为啊,须旭哪怕有一丝沉得住气,邢望海就会长时间保持一种胆颤心惊的状态,不会轻易地直面较量。

亮出底牌,就等于出局。

邢望海计上心头,放长目光,故意紧张地盯着床上的单反。须旭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那架相机。

须旭灵机一动,自以为是地扑向相机,直接抽出了内存卡,耀武扬威地握在手里。

这里面有你俩上床的照片吧?须旭顶着肿成猪头的半张脸,表情却格外张狂,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也有些可怖。

邢望海咬着嘴唇垂下头,似乎在纠结什么。

须旭认为自己猜对了,愈发得意,你就不怕我曝光这些吗?

你他妈敢曝光什么

一个愤怒的男声凭空插了进来。

须旭一僵,缓缓回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杨鸥正站在门外。

邢望海状似惊讶地抬起头,喊了声鸥哥。

杨鸥快步走进来,站在同他一侧,用惯常地姿势将他搂过来。

邢望海嘴角不自觉勾起,又使劲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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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赢了。邢望海看着须旭由得意瞬间跌落至绝望的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