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荒蛮爱情理论 情热枯叶 425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1章

17.

下午拍对手戏,杨鸥反复地卡在一个场景,这种情况很少见。邢望海颇为担心,询问杨鸥怎么了。

杨鸥对他笑笑,解释说自己可能没想好,到底该用什么表情和语气来处理情绪。

邢望海将信将疑。

勉勉强强地拍完一段,正要拍下一段时,摄像师突然提出要调整设备。

邢望海在原地候着,百无聊赖,蹲在地上,用脚尖扒拉着一颗一颗的小碎石。

杨鸥干脆也蹲下来,小声地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极轻,像撞在羽毛上一样,邢望海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杨鸥刚刚是在道歉吗?他为什么要道歉?和自己道歉吗?

邢望海有很多疑问。他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邢望海话都到了舌尖,又咽回了肚子里。

杨鸥先站起来,伸出手,想把邢望海从地上拉起来。

邢望海犹豫了两秒,还是把手递给了杨鸥。杨鸥的手掌厚而潮湿,像是握着许多秘密,把邢望海的心也揪住了。

鸥哥。邢望海喊他。

杨鸥挑了挑眉,没说话,意思是怎么了?。

你如果有心事,可以跟我说的。

杨鸥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露出招牌笑容,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揉一揉邢望海的脑袋,可手伸到半空,他停住了。

邢望海眼睁睁地看着杨鸥收回了手。他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杨鸥的反应太怪了,邢望海摸不着头脑。

收工后,邢望海主动邀请杨鸥一起坐车回酒店。

杨鸥想了想,随便扯个理由拒绝。邢望海把失望都写在脸上。

杨鸥看着他,心软了几分,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一起走。

邢望海肉眼可见地又开心了,杨鸥心底羡慕,能够这样直接表达感情的人,在这圈里真是不可多见了。

坐在车上,邢望海还是没忍住,他问: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能帮忙吗?

问完,他朝杨鸥又靠近了些,膝盖头都贴在一块了。杨鸥却挪了挪,让原本缩短的距离增长了,两人之间留出的空白,比之前还大。

邢望海的心往下坠,他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儿热脸贴冷屁股。

杨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我有点咽喉炎,怕靠近了传染给你。

邢望海拧着眉毛,反问:咽喉炎是会传染的病吗?

杨鸥抿了抿唇,干笑两声,还有点感冒。

邢望海的眉心更深了,他怀疑地打量杨鸥,正想开口,杨鸥抢在他前面,对了,以后我就不去你房车上补觉了。

为什么?邢望海脱口而出。

那个杨鸥调整了下坐姿,你也挺辛苦的,我有些时候累了还会打呼噜,与其两个人用,不如你一个人休息。

之前不介意,怎么现在就介意起来了?邢望海不傻,一定事出有因。

有人说什么了吗?邢望海问。

杨鸥一惊,他没料到邢望海这么敏锐。

是剧组里有什么风言风语吗?邢望海追问。

这段时间,随着拍摄的深入,俩人私下的感情也升温得迅速。邢望海更是无私地提出让杨鸥去他房车休息的建议,杨鸥先是拒绝,后来实在耐不住邢望海的热情,就答应了。

杨鸥摇摇头,此时,坐在前排的邢望海助理,突然插话进来,邢老师,电话有人找。

邢望海深深地看了一眼杨鸥,从李哥手中接过电话,喂了一声。

望海,帮帮我。

车内的空间很小,一切都无所遁形,就连杨鸥都能清楚地听到,齐情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邢望海神色紧张,语气急切,问:你怎么了?

杨鸥此刻也正盯着邢望海,李哥回头,看着他俩,目光里满是疑惑。

邢望海朝他们做了个嘘的手势,沉默地听着电话。

街上下起了雨,雨点从半开的车窗里飘了进来,沾湿了邢望海的肩头。邢望海挂了电话后一言不发,并没有注意到此情此景。杨鸥不动声色地越过邢望海,按下了车窗键,电动玻璃冉冉上升,邢望海这时才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杨鸥关心地问。

邢望海下意识地摇摇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邢望海的笑容一向矜持、克制,却是灿烂的。刚刚展露的那个笑容,却让杨鸥觉得浑身不自在。

车子没过多久就停下了,雨还在下。

李哥先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把伞,撑开,候在邢望海那侧。杨鸥打开车门,手扶在拉手上,转身又问了一遍,是齐情发生了什么事吗?

邢望海这次没有摇头,他抿紧上唇,大概是在做某种挣扎。紧接着,让杨鸥意料不到的,邢望海一字一句地问:徐幻森一向都是这么厚颜无耻吗?你作为他的朋友,无论他做了什么,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那边吗?

18.

芸县是个非常小的地方,总人口不足三十万,虽然被称为县,其实更像是一座镇,这里最多的,便是俯拾皆是的茶室。剧组把酒店租在镇中心最繁华的地方,也是为了方便夜间下戏后,大家还能找到营业的店家宵夜。

雨下得比在车上时更大了。杨鸥沿着街往前走,透过窗子看见一家空荡荡的茶室。邢望海撑伞跟在杨鸥后面,看见杨鸥驻足停下了。

杨鸥走进去,邢望海也跟着进去,迎面而来一个中年妇女,穿着黑黄配色的制服,腰间还围着围裙。

杨鸥要了一个单间,服务员引他俩过去。

杨鸥小心地脱下自己已经淋湿的外套,搭在了椅背上。他替邢望海拉开自己对面的椅子,作了个邀请的姿势。

点完单,杨鸥向后一仰,使劲揉了一把已经湿掉的头发。邢望海在他对面坐着,脊背挺得直直的,欲言又止。

这天气说变就变呢。还是杨鸥先开了口。

是的,够糟糕的。

齐情跟你说得都是真的吗?杨鸥的表情很平淡,声音也很平淡。

我有必要拿这个来骗你吗?

杨鸥用手掌摁了摁湿漉漉的头发顶端,我就想知道一点,徐幻森不是个会胡来的人,他如果造谣曝光齐情,对他而言也捞不到半点好处,他图的是什么呢?我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即使再过分,也不会拿别人的职业生涯开玩笑,他有他的分寸。

邢望海笑了笑,仿佛杨鸥在开什么愚蠢的玩笑。

你真那么了解徐幻森?

那你又那么了解齐情?

邢望海不假思索,当然。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这天气,上一分钟还是晴天,下一分钟却毫无征兆地下雨了。

对,你说得很对,邢望海双手撑住桌面,站了起来,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好朋友也悄无声息地变了呢?

杨鸥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嘬了一口。

邢望海见他没说话,把椅子往后挪了几厘米,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阻断什么隐形的联系。

我还真没想过。杨鸥冷冷地回。

邢望海瞬间凝固了,有片刻工夫,他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人。

杨鸥没有直视邢望海,径自喝着茶,逐渐感到自己被一股灼人的视线逼迫着,便在椅子上稍稍坐直了一些。他终于放下茶杯,若有所思,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觉得你更应该冷静下来,复盘一下齐情刚刚告诉你的事情。

邢望海咽了口唾沫,开口道:首先,我不会相信齐情会用暴力行为去欺负女孩子,我和他相识多年,他虽然偶尔脾气不好,但绝不会同人动手,更何况还是在体力方面占劣势的女性;其次,我也从未亲眼目睹过齐情用暴力袭击过任何一个人,他是个真真切切,对他人抱有关怀之心的人,他很善良,也很热情,这样的人不会随意使用暴力。如果他真如徐幻森掌握的证据那般,是个易怒,易动粗的人,那为什么以前都没有曝光过呢?恰好是他和徐幻森结了梁子后才暴露出本性?这个时机也太巧合了吧!我并不觉得这样搞齐情是聪明的办法。

那当然是特别不聪明。

杨鸥摇摇头,再次把手举到湿头发那儿,摸到几缕软疲疲的黑发,你只是站在你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人,你有没有想过,人会隐藏会掩饰,尤其在他亲密、重要的人面前,时刻都假装得很完美呢?

邢望海蹙眉看着杨鸥,一个字一个字,特别清晰地说:我、不、相、信。

杨鸥把手从头发上移到了桌面,指关节有节奏地敲了起来,发出的声音令邢望海心烦意乱。

总而言之,如果徐幻森要动齐情,那我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他,邢望海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炯炯目光盯着杨鸥,我希望徐幻森能停下来,如果你愿意去告诫他几句。

告诫?杨鸥带着疑惑重复,徐幻森可不受我控制。

邢望海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鸥,仿佛对他失望透顶,整个人好像在屏住呼吸。

邢老师,杨鸥郑重其事,我觉得你不应该插手。

邢望海表情变了,他不敢相信这么冷血的话竟然出自杨鸥之口,他死死地瞪着杨鸥。

杨鸥重重叹了一口气,作出一个被难倒的表情,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不可原谅伤害我们的人,若这种伤害使我们贬抑。释1

第9章

邢望海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以前只觉得杨鸥不可捉摸,而现在呢,杨鸥就像是摆在桌上的茶具,冰冷而无生气,说出来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仿佛他和他是两种生物,无法交流。

杨鸥站起来,走到邢望海身边,然后不发一言。邢望海看着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边还摸摸发梢。

就算徐幻森真要对付齐情,也不会把他往死里整的,杨鸥忽然说,齐情身上还背着几个商务代言,有一部分是跟芳耀投资的企业签订的,森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如果齐情真得出事,以此无法完成公司内部基线利润率,并且影响到了品牌当月当季总收入,那么品牌高层直接会被大区总经理问责,甚至收到芳耀的邮件警告。徐幻森就是芳耀子公司旗下的一个大区经理,你以为他会喜欢促膝长谈,为了区区一个艺人让自己遭这份苦,触动到根本的利益他还没那么糊涂。

这回换邢望海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他的嘴巴耷拉着松了开来。

听你这样说,好像早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了?

杨鸥微微惊了一下,邢望海出乎意料地敏感,不,应该是聪明。他又走回自己的原位坐下,用两只手虔诚地抱住茶杯,开始喝杯里已经凉了的茶。

是的,在今天之前,徐幻森就有过这个想法,不过是人在气头上随口一说罢了,后来再也没提过。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很了解齐情,那么同样地,我也很了解徐幻森,虽然他算不上一个好人 ,但他绝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除非

除非什么?

徐幻森信奉地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你一定要在他危险的边缘试探,并且在他的雷区蹦迪,那也说不准,他哪天早上醒过来,同你玉石俱焚都是有可能的。

邢望海忽然想到徐幻森,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那个男人有着狭长的双眸,那里面不仅含着玩世不恭,还有不屑一顾。

邢望海用舌头稍稍顶了顶牙龈,不知其味。他只觉得当下似乎松了一口气,可依旧没着落,晃晃悠悠的。

你就别搅他们之间的浑水了杨鸥加重了语气,我这是为你着想。

邢望海不服气,就算你说得是事实,那我帮了齐情,又不会损失什么

杨鸥打断他,齐情的黑料可能是被编纂的,也可能是既成事实,但这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黑料会怎样爆,会形成一个什么规模,会动了谁的蛋糕你如果请水军下场洗白,常规操作是会带出对家,营造出对家砸钱爆黑料想整死他的结论。齐情身上品牌的对家你数不出来吗?你难道希望薄荷色谱也搅进去这种舆论之战?最后还查出来,你也从中插了一脚?

邢望海呆若木鸡,他直愣愣地盯着杨鸥,发不出一个音节。

杨鸥遗憾地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你如果去操作了,总会给人留下蛛丝马迹去追寻。

所以,这些都是你从须旭那里跌了一跤后,得出来的经验?邢望海没头没脑地问。

杨鸥没说话,把两只胳膊放在桌上,然后把下巴缓缓搁在上面。他从头到脚都疼了起来,而且这些痛区是相互感到依存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一枚没有上芯的老怀表,外表锃亮堂皇,但是只要一根发条出了问题,他就再也走不动了。

那一年杀青宴时,杨鸥喝的有点高,须旭也被人灌了一圈酒。两个人趁着间隙透气,跑到露台坐在沙发上休息。

夏天刚过去,初秋的晚上透着凉。须旭穿得薄,风一过来就遭不住,连打几个喷嚏后直擤鼻子。杨鸥注意到了,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直接兜头盖住须旭。

视线失去了焦点,隔着一层布料和沉郁的香味,须旭听见对方乐呵呵地说:别客气。

须旭的心一漾。

他以前对待感情是所向披靡的,只是在杨鸥这里充满了犹疑,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有那个意思,也不确定这份示好是偏向于同事情,或者兄弟情。

他的直觉出了问题,只能小心行事,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明天走吗?直接回焱城?须旭问。

对啊,杨鸥品出须旭话里的语气,怎么?你不是明天走吗?

须旭犹豫了两秒,舔了舔嘴唇道:其实我有个打算......

什么打算?杨鸥顿时来了兴趣,酒气也下去了一半。

须旭动了动唇,正要说话,有人忽然过来叫他俩回到酒局,他们并肩走进室内,本来要展开的对话无疾而终。

第二天下午,这个时间,杨鸥还在2500公尺的空中,他的微信收到了一条讯息,来自须旭。那是个很短很短的留言。

须旭告诉杨鸥:我本来以为自己很聪明,可是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没有装饰的傻子,我想我可以放下我自己,我只想简单而直接的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不,我大概是爱着你呢。

杨鸥的记忆被凝固在原地,他防止自己去回忆。因为一旦回忆起来,他也会痛恨自己,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可饶恕不可饶恕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