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林琛决定
赵洛离开府衙，回到自己宅第。
林琛在客堂接见一位同僚。
是原山西按察使杜乔林。
他曾是林琛当初乡试时的副考官。
林琛待之以礼。
“听杜大人一席话，下官惭愧至极。”
林琛虽然弃城而走，但名义上仍是大明朝廷官员。
杜乔林近五旬，穿着元外服。
“国事至此，知行是何打算？”
林琛字：知行。
林琛想了想道，“杜大人且容我二日再作答复。”
“那好吧！”
杜乔林脸上有些许失望，告辞离去。
出门时，正好遇到赵洛。
两人没有说话。
赵洛倒是看出他身上的官威。
也没多想，进到宅里，林琛把他叫到亭子里。
“本官讨扰亚元多日了。”
“大人哪里话，都是一家人。”
“呵！”
林琛满意的样子，话一转，“刚才有位同僚来访，言中谈及南京之事……本官实有意前往。”
林琛是仍有心效力大明。
只不过，考虑到赵洛眼光似乎极准。
上次赵洛酒后说的局势趋势，他是时常琢磨。
闯贼果然不行，东虏入主……
赵洛明白了林琛的意思，“南明……呵，大人去了，只会再品尝一次甲申之痛。”
“亚元何出此言？”林琛脸色不豫。
照赵洛说法，在他有生之年南明就会亡国。
“前朝南宋可也延续了一百六十年。”赵洛背靠木栏，侃侃而说。
“南宋当时有半壁江山，而南廷是什么情况？”
“南宋丞相为国，武将听令，南廷左良玉，刘泽清，刘良佐之流都是拥兵自重的兵匪。”
“福王只能供着他们，哄着他们吧？”
“再说南廷的文官，他们会记事吗？”
“燕京没了，党争也不会停的。”
“福王，潞王，唐王，桂王什么王都救不了大明。”
说到这里，赵洛忽然深思。
没人能救大明。
自己能扛下这杆旗？
林琛也是深思，大明真的没指望了？
大明党争，他在地方上也深受其害。
经常有同僚上峰让他弹劾这个弹劾那个。
他也有躲不过的时候。
“大人如果仍有心仕途，学生可为大人举荐。”
赵洛留条路给林琛选。
免得他在一颗树上吊死。
林琛不怀疑赵洛的能耐。
只不过，大明末罢黜他，他也不能放弃大明。
林琛回到东厢房。
林夫人见他神不附体的，便问他何故？
林琛望着她，想起当初她绝然留下来，便不忍相瞒。
听闻原由，林夫人也难下决断。
只说现下日子过得安稳，黑甲军似乎是有前景的。
林琛哪想听她说这些。
他忧的是国，个人事小。
两人想不到一块。
两日后，他找到赵洛，“本官与杜大人明日动身，今日特来向亚元辞行。”
“大人……”赵洛说不出话。
林琛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意，摆手，“亚元无须多言，本官去意已决，南廷或许真是一地鸡毛，本官也无愿无悔。”
赵洛不说话了。
林琛：“你师母和然儿……吾拜托你了。”
林夫人是最后得知。
她沉默无言。
第三日……
三人送给林琛送行。
南城门外，林然眼睛红红的，不说话。
她也没话语权。
林夫人随着丈夫在前面单独走了一段路。
“然儿转眼十七，妾身嫁与夫君已有十八载。”
“苦了你们。”林琛眼底含着不舍。
林夫人没看他，“妾身嫁你之时，便是许身之时，夫君要往，便往，妾身都跟随。”
“若嫣……”林琛没想到。
林夫人巧笑嫣然，“怎么，夫君真打算抛弃我不成？”
林琛看着她，竟是有些真喜欢，想把她揽在怀里。
不过他不是赵洛，这大庭广众的。
他扭头望了眼城门前两个人儿，“然儿他们……你决定了？”
“夫君难道还有话说？”
“呵，没话说。”
林琛忽然轻松地笑笑，拉着夫人的手轻拍。
林夫人：“然儿有此归宿，夫君，我们安心去吧。”
“好！”林琛像是放下重包袱。
看着母亲微笑点头，林然忽然拉着赵洛一起跪到地上。
赵洛还傻愣愣的，见林然在磕头，他才似乎明白了什么，跟着也磕头。
“好好待然儿”林琛也觉得突然，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这般说了。
“岳父大人放心，有小子一口吃的，就饿不着然儿。”赵洛声音洪亮，脸上自信。
“嗯！”林琛点头，目光不舍地看向女儿。
“父亲，母亲路途平安，勿念女儿。”林然默默流泪磕头。
昨晚她娘和她说话到天亮，已不知流了多少次泪。
林琛和夫人盈泪登上马车，渐渐行远……
赵洛把林然拉起来，抱紧她，“别哭，有我在呢。”
林然泪止不住，哭昏过去。
父母走了，这一走可能是永别。
赵洛把她抱回府，放床上。
交待小蝶别偷懒，好好服侍。
小蝶活怕了赵洛，现在林琛夫妇走了就更怕了。
赵洛则亲自己熬了锅瘦肉粥，没进过这时代的厨房，弄得脸上身上脏兮兮的。
林然望着他感动心疼，“郎君再不可如此了。”
赵洛呵笑，“你不哭，我就不进厨房。”
林然眼睛又有些润，强忍着，抱着他脖子，“郎君待我如此，然儿怎会再使郎君为难。”
赵洛拍着她背，“好好，乖，我最喜欢乖的。”
安抚好林然，赵洛出房就看到赵雁。
赵雁早就看出两人关系。
这些天，她有意无意找林然聊过。
是个很好的女孩。
“弟弟要娶林小姐的吧？”
“嗯！”赵洛点头。
赵雁怕弟弟玩世不恭，糟蹋……
听到他会娶林小姐，才放下心。
“姐只会操心外人？”赵洛哪里听不出，装不高兴。
赵雁：“我也是女人，弟弟你多想了。”
“好好，你们女人一条心。”赵洛沿廊庑往府门走。
赵雁绕进廊庑跟在他身后，“这就生姐气了？”
“姐经历过什么，你不是不知道……”
赵洛连忙打住，“我没生气呢！”
“哦，然儿父母去了南京，姐有空的话就多跟她聊聊天。”
“比如聊聊怎么才找到一个像我这样优秀的相公。”
一连串的话，让得赵雁没来得及情绪。
她噗嗤一笑，“就你臭美。”
赵洛搂她肩膀，“姐不臭美，姐是真美。”
赵雁有些难为情，杏眸溜达，然后拍了赵洛搭她肩膀上的手，“没规矩。”
赵洛呵呵地收回手，“我有事，出去了。”
“去吧，走吧，家里有我呢。”赵雁手做样子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