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了老师心中的想法,寇正微笑着说道:“老师放心,这种工艺,目前被朝廷礼部掌握,除非陛下或礼部批允,否则,旁人是绝无利用那等工艺,使书籍泛滥的。”
尚勋愣了愣,随即这才自嘲笑道:“呵呵,是老夫杞人忧天了是啊,老夫想得到的事,那位明君,还有朝中的大贤,又岂会想不到呢”
说罢,他忧虑尽消,翻开书页,仔仔细细观阅起手中这本百家姓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呵呵呵,还真是如传闻的那般浅显易懂啊。”
寇正在旁正要解释,却见尚勋点点头又说道:“不过作为教授稚童认字的书籍,这已经足够了。美中不足,这本书仅仅只记载了天下姓氏,不足以囊括平日所需,希望朝廷日后能予以完善”
说罢,他放下百家姓,又拿起了寓乐。
翻开寓乐第一篇,即是攘鸡,讲述的是前宋国大夫与孟子的对话。
文中大意为:
宋国大夫对孟子说:“税率十分抽一,免除关卡和市场的赋税,今年还办不到,先减轻一些,等到下年然后实行,怎么样”孟子说:“现在有一个人,每天都要偷取邻居家的一只鸡,有人劝告他说:这不是品德高尚的人的做法。他说:请允许我减少偷鸡的次数,每月偷一只鸡,等到第二年,就停止偷鸡。如果知道这是不道德的,就赶快停止,何必要等到来年呢“
在该篇的最后,书中又教导:知错改正要及时,决不能故意拖延、明知故犯;做学问亦是如此,今日能做的事,不可拖延到明日。
“这是孟子”
尚勋脸上露出几许惊讶,但更多的则是惊喜,仿佛是瞧见了什么新鲜而令他感兴趣事物的惊喜。
他迫不及待地粗略翻阅全篇,只见这本寓乐中,大多都是讲述儒家圣贤的经典言论,以生动的小故事在阐述道理,劝人学好、劝人向善。
虽然全文编的很浅,远不如摘取的孟子深奥,甚至于全文还有许许多多的注解,但正应了那句话,话浅道理却不浅。
“好书”
尚勋拍了一下桌案,笑着说道。
他原本对朝廷编著的教材书籍还有一些担忧,生怕朝廷误人子弟,但就目前看来,朝廷比他更明白如何教育稚童,他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第三本,他拿起了那本轶谈,仔细地观阅了第一篇「百羊灭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家的书唔唔,原来如此,不曾想这个家,竟然还有这等功效。呵呵呵”
在随便翻了几篇后,他便将轶谈放下了,毕竟他对这些夸张的名人轶事并不是很感兴趣。
继而,他又拿起了算术。
此时,寇正在旁说道:“老师,听说这本算术,是前人无名氏所著,此后被杂家所记载。此番杂家献于陛下,又经陛下亲自修正、补充,并且朝廷在公文中明确表示,国立初等学塾必教算术,甚至于,礼部亦对外透露,日后的考举,亦会在考卷中相应增加算术的比重”
尚勋一边观阅着算术,一边点点头说道:“高瞻远瞩,那位年轻的陛下,真是高瞻远瞩啊”
说着,他又放下算术,将目光投向桌上那些高等学塾的教材书。
既然是高等学塾的教材书,其文中讲述的学术,自然要比初等学塾教材精深地多,法论、墨言、儒学、本草论、地质论这种他还算能看懂,可兵韬、阴阳学、伤寒论这种,他就几乎看不懂了。
而其中的名法,他更是丝毫都看不懂,他实在不知名家究竟在讲些什么东西,比如「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天与地卑,山与泽平」等等,还有什么「坚白论」、「白马论」。
不得不说,这本书尚勋观阅的时间最长,但是却毫无收获,最终只能讪讪地摇头自嘲,自嘲自己的资质,还真是无法看懂名家的书籍。
不过这也难怪,事实上这本名家,纵观整个魏国,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能看懂。
但不可否认,掌握了其中知识的人,无一不是天资聪颖、且口似悬河的辩才。
“好啊。”
抚摸着这些珍贵的诸家学论经典,尚勋不由地看向寇正,心中有些感慨,忍不住说道:“陛下拓宽了平民向学之路,此举,诚然是功在千秋、利在千秋”
寇正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
毕竟他也是平民出身,若非故乡有尚勋这位博学的氏族之后收他为学生,教授他学业,他又哪里有机会接触学识,最终通过考举步上仕途呢
若没有遇到尚勋,或许他寇正这会儿正在田里务农,或者在山上砍柴,借此糊口谋生。
在这个年代,平民子弟想要接触学识,真的是非常艰难。
此时,尚勋站起身来,拍了拍寇正的臂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英明,授尔等千秋之利、万世之基,你身为汾阴令,切记不可懈怠、不可疏忽。”
“学生谨记。”寇正拱手拜道。
次日,寇正便在汾阴广收幼龄稚童,虽说朝廷建议是八岁到十二岁的稚童,但这只是建议,也并非绝对标准,事实上只要是有心向学的,哪怕年纪已过十五、十六,初等学塾还是会招收的。
而另外一座高等学塾,那招收的标准可就严格地多了。
朝廷明文规定,只有通过了乡试、县试的学子,才有资格入学郡内的高等学塾。
除此之外,朝廷亦更改了考举的方式:除非有人举荐,否则,只有入学高等学塾的学子,才有资格参加考举之所以保留了举荐制,那是为了安抚贵族、世族,给这些特权子弟一点特殊待遇。
说起来,考举的改制,让准备参加考举的学子们有些不满。
毕竟往年他们只需通过郡试,就能获得前赴王都参加会试的机会,但今年朝廷改了制度,要求这些年轻学子必须到各自郡内的高等学塾就学,另外学习知识。
本来,这些学子很不以为然,毕竟他们彼此都是各县的佼佼者,自认为学业已小有成就,可待等他们怀揣着不满的心情到了各郡的高等学塾,看到那些法论、墨言、阴阳学、名法、兵韬、儒学、伤寒论、纵横论、本草论、地质论等等书籍,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只是井底之蛙。
按照朝廷的要求,儒学、法论、墨言、兵韬这四本是必修科目,而其余几个科目属于选修,于是乎,法家子弟只能捏着鼻子去看儒学,而儒家弟子,也能强行按捺心中的不满,去观阅法论、墨言。
而在此基础上,各学子们也选择了一些辅修的科目,有纯粹充当课外读物的家书籍,也有高深的阴阳论、伤寒论、纵横论等等,至于本草论、地质论、伤寒论这几本,选择的学子相对较小,但也并未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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