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望向游大奇,而且这回目光中似乎带着些赞许、道谢之意。(1 / 1)

第二回望向游大奇,而且这回目光中似乎带着些赞许、道谢之意。

  游大奇望着她的背影,顿时痴在那里。

  “傻蹶子,那美娇娘都用眼神唤你了,你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追?”翟秀儿在身后推了他一把。

  游大奇中了邪一样,竟望着明慧娘,慢慢跟了上去。明慧娘一直没有回头,脚步也快了些。走到虹桥口的时候,她并没有向右去羊儿巷,而是往左上了虹桥。游大奇也跟着上了桥。明慧娘下桥后,沿着汴河北街往东走去,走出那条街后,到了郊野,她没有停步,继续沿着汴河向东行去。这条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看得到她纤秀的身影,在夕阳金柳下独自前行。

  跟到没人处时,游大奇猛然醒转过来,忙停住了脚步。刚才人多,还好说,这时明慧娘只要一回头,一眼就能瞧见他,自然会认定他也是个下作之人,有什么淫邪图谋。但天地良心,他虽然早已神魂迷荡,但绝没有什么下流之念。相反,他盼着自己在明慧娘眼中,是一个有礼有节、可亲可信的谦谦君子。

  他站在郊野,痴望着明慧娘渐行渐远,直至变作一粒淡影,消失于夕阳旷野之中。恍然间,他觉着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位儒雅深情的君子,值得明慧娘托付终身。

  丁豆娘忙又赶到针眼巷董嫂家,开门的仍是董嫂的婆母。

  “婆婆,董嫂的尸首已经搬走了?”

  “是啊。你们两个中午走之前,云夫人不是就派了人来搬尸首?这会儿恐怕早就烧成灰、埋进土里了。倒便宜了她,无牵无挂去了,丢下我们两个老孤拐,不知道要熬到哪一天,等咽了气,尸身臭成脓水儿,怕也没人来瞧一眼。”

  “婆婆,我是来问一件事。上午祭拜时,我看董嫂尸身上穿的似乎是一件紫绫袄子?”

  “是,怎么?”

  “是您给她换的?”

  “我?我可没那个闲心和气力,就算有,也舍不得。”

  “哦,多谢婆婆,打扰您了。”

  老妇人满眼纳闷,丁豆娘却顾不得解释,她心里又惊又惧,寒透全身,转身离开,朝云夫人家走去。

  到云夫人家时,已经黄昏,院门已经关了。望着那两扇紧闭的门,丁豆娘心里生出一阵畏惧,犹豫了片刻,才抬手抓住门环,轻轻叩门。半晌,门才开了,是常日那个看门的仆妇:“丁嫂?”

  “云夫人在么?”

  “在,可是——”

  “我有要紧事跟她说。”

  “那你先进来,云夫人在后面,正要用饭,我去通报一声。”

  那仆妇让丁豆娘进了门,随手关上院门,又快步穿过院子,走进前堂,随后消失于旁边一扇侧门。丁豆娘站在院门边,望着那片院子,院里两株花树已经茂绿。她不由得想起二月份时,这两棵树还是光秃的。那天上百个妇人挤在这个院子里,大家集的钱堆成了小山。她和董嫂点钱,庄夫人记账……

  她正在回想,那个仆妇走了出来:“云夫人出来了,你进去吧。”

  丁豆娘长呼了一口气,这才举步走过庭院,走进那间进过许多回的堂屋。夕阳被窗纸滤过,将屋里映得昏黄。除了左右两排椅子,其他排满的凳子都已经收走了,因而显得空寂了许多。丁豆娘站在门边,身上不禁泛起一阵寒气。

  这时,侧门那边传来一阵衣衫窸窣声,云夫人走了进来,仍穿着前天那一身白衫裙,衣襟裙摆都已经有些起皱。脸上也没再施脂粉,被昏黄夕阳一染,越发显得枯黄憔悴了。一个丫头在身旁小心搀扶着她。

  “丁嫂,这时间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件要紧事,得单独跟您说。”

  “小琴,你先下去。丁嫂请坐。”

  云夫人坐到了主椅上,丁豆娘坐到了左边第二张客椅上,有意离云夫人远了一些。

  “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来仍是为了庄夫人和董嫂的死。”

  “哦?你发现什么了?”

  “说之前,我得先讲清楚,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说出去,我只想找回我儿子。”

  “哦?我放什么心?”

  “您自己应该清楚。”

  “我清楚什么?”云夫人露出些慌意。

  “庄夫人和董嫂是您杀的。”

  “什么?!”云夫人身子一颤。

  “我是从那张帕子才发觉的。”

  “什么帕子?”

  “我问过送庄夫人回家的那两个轿夫,他们原先并不知道庄夫人姓啥。庄夫人被扶进那轿子里后,有个使女跑了出来,我猜是刚才那个小琴。她拿着张帕子递进轿子,还说了句‘庄夫人,您的帕子’。”

  “这帕子有什么不对了?”

  “我头一次见庄夫人的时候,她擦眼泪,的确是用帕子。可后来几回,她都是用手背擦眼泪。她其实早就没有帕子了。您让使女大声送帕子,是想让两个轿夫知道,轿子里的人是庄夫人。其实,轿子里的人是董嫂。那时,庄夫人已经死了,应该是死在这间堂屋里。”

  “你胡说什么?”云夫人猛地站起身,浑身颤抖着。

  “证据在董嫂的衣裳。最后那天大聚,已经是二月最后一天,天气已经转暖了,大家都换上了薄衫。只有庄夫人,这两个多月全顾不上衣裳帕子这些物事,始终穿的是那件紫绫长袄。我记得那天董嫂穿的是一件半旧的紫绢衫子。可是她死后,身上却穿了件紫绫长袄。这紫绫长袄自然是您找来让她穿上,她和庄夫人都是中等身量,都很瘦。那时天又快黑了,董嫂穿着紫绫长袄,光看身影,很容易让人当作庄夫人。”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您杀死了庄夫人,想隐瞒这件凶事。那天大家散了之后,董嫂应该没走。只是人太多,谁都没有留意。就让董嫂扮作庄夫人,拿了她家的钥匙,让轿夫送她到庄夫人家。董嫂下了轿子后,用钥匙打开门,让轿夫看到她是活着回到家的。然后董嫂再把后门打开。天黑后,你派家人把庄夫人的尸首偷偷送到她家,丢在水缸边,再在水缸沿儿上抹点血迹。这样,人们就会以为庄夫人是死在自己家里。”

  “胡说!官府都查明庄妹子是死在自己家里!”

  “官府的人图省事,疏忽了一件最要紧的事。庄夫人头顶的伤,看起来是在水缸沿儿上撞的,但那水缸有齐腰高。以庄夫人的身高,要撞也最多是额头,除非身子倒吊在半空里,头朝下,才会撞到脑顶中央。隔壁的一位大嫂最早看过庄夫人头顶的伤,说是像用尖凿子凿的深口,缸沿上哪里能撞出这样的口子来?我猜,庄夫人是在您的堂屋里,撞到那架方铜暖炉的尖角上。那天大聚时,那炉子还摆在这屋子中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