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地的残肢。
这种前所未见的场面深深震撼了俺,动态的影像比起静止的照片更让俺痴迷,自从看见那血流满地的一幕后,俺的脑海中无时无刻不都回放,期待再次目睹这一幕。
俺想出了一个办法,偷偷在街角的电线杆上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就算俺坐在店里也可以监视街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昨天,差不多天色刚暗的时候,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女人出现在显示器中,滂沱大雨中,她浑身湿漉漉的,她将手里的一只牛皮纸袋子藏在了外套里,慌慌张张地跑进了俺的镜头里,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人在身后追赶她。为了避雨,这个女人跑到了公交车站的雨棚下,可她不知道在雨棚的阴影中,正躺着那个毁容的流浪汉,女人一定踩到了他,愤然跃起的流浪汉吓坏了她。
女人跑进了唯一还亮着灯的店。
也就是俺的冲印店。
“老板,赶快锁门,杀人狂就在外面!快锁门!”受了惊吓的女人有些语无伦次。
“俺的玻璃门,可挡不住杀人犯!”俺指了指玻璃门上的裂痕。
“那你赶快报警啊!打电话!打电话啊!”
“俺店里没电话。”
“那怎么办?怎么办?”女人急得团团转,头发上的水滴全都溅到了俺的脸上。
一个恶作剧般的灵感在脑海中闪现,俺对女人说道:“在街角有一个摄像头,是同警察局联网的,你只要站在镜头前面,向镜头打手势求救就行了。”
女人回望了一眼门外的恶劣天气,蹙眉犹豫了起来。
俺继续鼓动她:“警察能从屏幕里看见你,杀人狂肯定也怕自己的样子暴露,只要你站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内,要比俺这间破店安全多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终于下了决心:“好吧。”
她拉开玻璃门,冲入了雨帘之中。
俺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暗室中,津津有味地观赏着女人在镜头前狼狈的样子。
瑟瑟发抖的女人向摄像头挥舞着双手,用很夸张的口型说着“救命”,仿佛是一个在聚光灯下表演哑剧的演员。
俺遥控操纵着摄像头,将安装在摄像头上的灯光慢慢从女人身上移开。
女人见摄像头移动,先是露出了笑容,继而发现自己身处在灯光外的黑暗之中,她有些慌乱,大声吼叫希望引起摄像头的注意,一边跟随唯一的光亮,在黑暗的路面上行走。
很快,她来到了马路中央,刺眼的灯光和雨点所发出的噪声,使她丝毫没有察觉疾驶而来的汽车。
从店铺外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屏幕中的女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急刹的小轿车。
俺又看到了一场血腥的车祸,检查了一下摄像的设备已经录下刚才的景象之后,俺立刻关闭了摄像头和灯光,以免被人发现。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各条新闻都没有提到昨晚的那场车祸,依俺判断,昨天那一撞,女人就算不死,也至少是个重伤,这么重大的交通事故,不可能不报道。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
就在这个戴着口罩,脸颊上还有抓痕的男人闯进俺的店铺时,俺正一遍遍回味昨日的录像,思考着最后的那种可能。
男人把俺的双手反绑到了身后,把俺推进了暗室中。
他看见俺暗室里这些设备的时候,稍稍吃了一惊。他把暗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不像是在找那个女人,倒更像是在找那个女人身上的东西。
是照片吗?那个男人刚才有问起过女人是不是来印照片。
俺回忆昨晚那个女人手里拿着的牛皮袋,也许就是需要冲印的底片。
那里头是有什么秘密吗?俺想到这里,内心有些小小的激动。
男人瞧见俺入神的表情,踢了俺一脚:“打什么坏主意呢?一看你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最好老老实实跟我说实话,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那几个女人。”
“女人?”
莫非他说的是那六个被杀人狂杀死的女人?
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很重的杀气,冷峻面孔上的伤痕没准是被那几个女受害者抓伤的,俺越看这个男人越像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俺忌惮他手里的刀,担心他发起疯来会一刀杀了俺,为了先稳住他,俺装出一副怕死的样子。趁他放松警惕查看摄像头录像时,俺偷偷从身后的柜子上取了把剪刀,藏在了手掌里,打算剪断束缚手腕的绳索。
此时,暗室外响起了风铃的声音。
有人走近了店铺。
Chapter 3
自从出了个专杀女人的杀人魔头,对咱开黑车这个行业的影响很大。只要天一暗,大家都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在那些时间点,出租车和公交车都还在运营,咱的黑车自然没人愿意坐。
白天在家搓一整个下午的麻将,晚上出来转转,希望能有好运气,载上几个喝醉的KTV小姐,以挽回下午在麻将桌上的损失。
几个平日里人流密集的地方,也正是那六个被杀害女人失踪的地方,今天路上不见半个人影,看这情形又要空手而归了。
奋战了一个下午,身体有些疲劳,既然没有生意,咱决定早点儿回家休息。于是,掉头往家的方向开去。咱的小汽车昨晚在大雨里淋了一整夜,不干净的雨水在风挡玻璃上形成一摊摊水渍,将路灯投射下来的灯光化成一个个光晕,咱打开雨刮器,不想风挡玻璃一片模糊,前方什么都看不见了。
突然,车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引擎盖前发出一声巨响。
是撞到人了吗?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这条路平时就没什么人。
咱赶忙急刹车,跑到了汽车前面检查,前引擎瘪下去很大一块儿,右前方的车灯也碎了,保险杠耷拉下来了一半,攒了好几年的钱才买的车,破相成这样,着实让咱心痛啊!
咱这才想起要看看究竟撞到了什么。
转身寻去,在车前灯光的边缘,咱看见了一团红色的东西,跑近一看,妈呀!还真是一个女人。
她身体扭曲成了可怕的形状,看来伤得不轻,嘴里冒着血泡,嘟噜嘟噜不知念叨着什么,咱依稀能听出“凶手”“报警”几个词。
面对女人的呼救,咱联想到自己救起女人送到医院,付了一大笔住院费、手术费,结果女人变成了植物人,家属又向法院起诉,咱赔了一大笔损失费,变得倾家荡产。
咱的生活一夜之间全毁了,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背了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还背了一世的骂名。
不知是不是错觉,咱感觉夜晚顷刻间变得更暗了。
咱不能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