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开学没几天的一个晚上, 单郁放学回家，她白天在手机上就看见物流消息显示已签收。

奶奶，你今天有帮我收到快递吗？

有啊, 好几大箱子。温奶奶在客厅看电视。

单郁在玄关换好鞋子，单肩挎着书包进来，奶奶，你没拆开吧？

没有，你的东西，我怎么会随便拆。温奶奶好奇, 你是买了什么东西，那么多？

秘密。单郁走到客厅一角, 点了点纸箱子，然后抱起其中一只往楼上搬。

还秘密。温奶奶拿着遥控器换台，看着女孩吃力抱箱子的背影轻笑着摇头。

她虽然没拆快递, 但是纸箱上的运单还是看了一眼的, 那是弦音寄出的东西。

单郁总共跑了三趟才把箱子搬完。

回到自己的卧室, 把门锁好, 单郁拆开纸箱后, 拿着手机拍照, 拍完后又照着原样给封装了回去,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三箱东西藏进了自己的杂物柜。

这是她送给温姐姐的新年礼物, 终于到货了。

年初一那天, 温姐姐吃了她包的饺子, 说就是礼物了，可单郁怎么可能当真，明显是温姐姐不愿意让她破费。

超话里，琴弦们都给wendy送了新年礼物, 是wendy的二专，大家齐心协力为二专拼销量。

于是，单郁也买了专辑。

她在弦音兼职一学期赚的钱和温姐姐年底给她的大红包她都没敢动，存了起来，她不会可能用温姐姐给她的钱去支持温姐姐。但她有在暗地里写，零零散散，加上她从前来这个家之前从村里带来的钱，凑到了3、4000，买了整100张专辑。

单郁收拾好房间后，坐在书桌前，把刚刚拍的照片写成帖子发在了超话里。

这叫晒单，琴弦们给温亦弦做销量，不管是买专辑，买杂志还是什么电子数据，都会有这个操作。

单郁以前都只算是尽心，这回儿终于不再白嫖，也出了份力。

wendy的超话流量很高，帖子发出去短短几分钟，已经点赞了快一百。

很快，还有了琴弦关注单郁。

这算是单郁在超话发的第一封帖子，从前她都只是转发wendy相关榜单和投票，给wendy做数据的。

单郁看见自己的粉丝数一个一个零星地上涨，这感觉有点儿新奇，她知道这会回是活人，自打她为了粉温亦弦申请了微博之后，渣浪给她送了不少次僵尸粉，都被她每隔一段时间清理掉了，她不喜欢虚假数据，也不需要。

每一个新粉的头像都顶着wendy的照片或者wendy相关的东西，单郁翻进了人家的主页，看见属性确实是铁粉的，也点了个回关。

这都是琴弦大家族的成员，就算关注了不聊天，但平时也能看看wendy相关资讯。

单郁刷了会儿超话，准备退出微博做作业的时候，界面多了几个小红点，是琴弦的私信。

她点进去简单地和几个私信的琴弦打了招呼。

其中一个问她姐妹，看你主页也是铁血琴弦了，你这微博名很特别啊，是什么意思呢？

单郁的微博名三两声。

修长瘦削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动。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

晚饭时，饭桌上照常只有温奶奶和单郁。

刘妈今天又给做了红薯饭，单郁埋头扒饭。

郁儿，慢点吃。温奶奶胃口算好的了，七十多的年纪吃了一碗半的饭，然而眼前这孩子第二碗都快见底，她给单郁拨开垂落在碗侧的头发，露出女孩巴掌大的小脸，有点儿心疼，你说你这么吃，怎么就不长点儿肉，还是这么瘦。

我长高了。单郁捉着筷子，想了下。

温奶奶听了这话笑，这倒是，跟小弦一般高了。

嗯，我还要再长高些。单郁点头，这样才可以更方便保护温姐姐，做好她的助理。

说到小弦。温奶奶放下了筷子，她吃得差不多了，其实小弦年纪还不大，但差不多也可以考虑物色对象了，郁儿想不想有个姐夫和你温姐姐一块儿疼你啊。

单郁把第二碗饭消灭后，舀了碗汤，手抓着勺子顿了下，啊？

她捧着碗的姿势有点儿茫然，也有点儿好笑。

温奶奶看见了笑问，郁儿怎么了这是，不开心温姐姐找男朋友啊？

没有。单郁抓着勺子，稳当当地往嘴里送汤。

她极快地皱了下眉，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

现在这个年代，都是自由恋爱的，但你温姐姐忙，这种事自然也只能我们做家长的帮忙张罗。温奶奶擦了擦嘴，跟单郁闲话家常，当然主要还是看小弦的意思，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哦。单郁小口小口喝着汤，安静了片刻，不经意似的问，那是要给温姐姐安排相亲？

也不算吧。温奶奶说，你温姐姐也没那个时间搞这个啊，是国顺。

温国顺是温亦弦爸爸的名字，单郁过年时听见温奶奶打电话提到过。

国顺那边朋友的儿子，一个姓江的小伙子，27岁，比你温姐姐大个4岁，哦不，3岁，你温姐姐今年夏天就该24了。老人家念叨着，两个人年龄能对的上，然后小伙子是在国外读的商学院，博士毕业刚回来，现在在自家公司任职，往后会接任家业。

单郁咬着勺子，眼睛落在碗中的汤面上，盯着漂浮的几根香菜，像是发呆，又像是在听奶奶说话。

国顺的意思是呢，两家家长本来就近，看俩孩子有没有眼缘吧，万一要成了，也算亲上加亲。温奶奶说到这，像是想到了未来，有点开心的样子。

亲上加亲？

她刚来这时，温奶奶说当初两家给她和温姐姐指腹为婚，也是为了亲上加亲。

那要没成呢？单郁问。

没成就没成呗。温奶奶理所当然。

那姓江的孩子小时候我还抱过呢，长得挺可爱啊。温奶奶说到这，掏出手机来凑给单郁看，对了，前两天国顺还给我发了人最近的证件照，小伙子长得还挺精神，你看看。

单郁扒拉着自己的碗，瞟过去看了一眼。

怎么样？温奶奶问。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男人的证件照，鼻梁高脸颊瘦，狭长的眼睛暗藏精光，头发剪成板寸，看起来就是个商业化的成功男人。

还好。

温奶奶看出单郁兴致缺缺的样子，摸摸单郁的脑袋，也是，小孩子哪管这些的，我们郁儿就好好念书，等你温姐姐真有了合适的对象，到时候让他俩一块儿给你买好吃的。

单郁心说，我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吗？

还要姐姐姐夫买糖吃不成。

嗯。单郁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放下碗筷，那我回屋念书了。

温奶奶笑着答应了，然后回头一看，赶紧又喊人，哎，你汤还没喝完呢。

单郁脚步没听，摆摆手，我吃饱了。

哦，那晚点奶奶给你送水果吃啊。温奶奶慈爱地摇摇头，看着桌上那剩下的半碗汤，嘟囔，这孩子，终于不勉强自己了。

自打单郁来到温家，一直都身体力行光盘行动。

一方面苦日子过惯了，养成不浪费的习惯，另一方面孩子脸皮薄，从前温奶奶给她夹多少都会吃干净，哪怕肚子撑得不行。

温奶奶常跟她说，节约是好习惯，但是也不能勉强自己吃东西，身体撑坏了得不偿失，或者你吃不下了就跟奶奶说，奶奶下次不给你夹那么多菜了。

单郁回回都是乖巧应了，也学着拒绝温奶奶的好意，但碗里还是干干净净，跟强迫症似的。

这是头一回，竟剩了这么多。

-

元宵节后，弦音正式开始工作，温亦弦的二专宣传也如火如茶继续进行中。

一系列的工作紧锣密鼓，与此同时，二巡也即将启动。

首场是二月上旬，地点是雪城体育馆，这场票务再次创造了奇迹，开售3分钟全部售罄。

二巡的主题是Nothing is impossible

这次宣传视频中，也完全体现了温亦弦百变的无限可能。

5套造型和妆容，从最初的温柔到性感妩媚。

单郁是内部工作人员，早早就看过了视频，可视频公布的那天，她还是没忍住进超话和琴弦大家庭们一块儿舔屏。

视频是中午十二点整发布的，单郁去食堂吃了个午饭，又陪着新同学苏雨薇在学校里散了个步消食。

短短半小时时间，视频已经被弹幕洗刷了。

单郁点进去的时候，根本不是看wendy，完全是看弹幕。

虽然单郁早有预感，但也被震撼了，每一帧都被弹幕填满，整张屏幕没有一点儿空隙，配合着不断变幻的画面，女人或张扬或端庄的镜头，叫人看得莫名血脉喷张。

这个女人根本是女娲的代表作！

姐姐是女娲娘娘的炫技之作啊！

我是音饭、音饭、去tm的谁爱音饭音饭吧，我是肉体饭！

内娱的骄傲！

眼神鲨我！

此等尤物是人间真实存在的吗？！

漫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啊！

一路看过去，单郁墨一般的眸子始终倒映着屏幕中的那个光点，她屏住呼吸，直到最后一幕。温亦弦大红唇，纯黑的深v礼服裙，手中抓着一把颜料刷子在镜头上重重滑下的瞬间，女人表情冷漠，眉眼都淬上了寒冰，睥睨天下。

超A姐姐，在线索命啊，又纯又欲！飒到我合不拢腿！

弹幕几乎冲出屏幕。

看到这句单郁抿了下唇，她摸着自己的眉骨，屏息许久终于长出一口气，从视频中收回情绪，她闷闷地笑了。

温姐姐浓妆艳抹的时候，真的很夸张，跟平时在她身边简直是两个人。

嗯，很要命啊。

十天后，二巡首演单郁没能到场，她陪着温亦弦彩排，在演出那天却得去学校上课。

超话里沸腾一片，但没有现场的琴弦上传视频。

单郁度秒如年，直到私信中一个与她互关的琴弦给她发了个视频链接。

第28章

那是首演的surprise环节。

单郁点开的第一秒就瞪大了双眼。

是韩舞。

还是超高难度的凳子舞。

永远在台上握着麦克风唱歌信步阔首的女人，第一次戴上了耳麦。

长靴、短裤加暗红衬衫，领带系得随性甚至狂野。

即使单郁没见过这曲舞的原版，但听着音乐都能感受到，温亦弦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毫不拖泥带水，力度精准有度。

这是那位琴弦在现场拍下的视频，刚刚上传到网上，所以开场非常干净，都没有留言弹幕。

单郁连着看了两遍，第二遍的结尾终于有了弹幕，第一条弹幕就是姐姐，别踩点了，踩我吧！

弹幕连着温亦弦的收尾动作如同一支箭，破空而来，直直射进单郁胸口疯狂跳动的那个位置。

她记得，节后第一天，她跟着温姐姐去弦音报到兼开会。

两个会议，一个是部分人事调动，舒舒跟小霖的工作内容互换了，单郁跟新的直属领导打招呼，往后出通告就是小霖带她了。

看得出，小霖跟舒舒性格反差很大，属于那种严厉又利落的个性。

另一个会议就是二巡的相关事项。

这种会议单郁一般是不参与的，但那天人手不够，单郁进去帮忙倒茶。

期间讨论二巡的一个surprise环节，大家都出了很多想法。

单郁也提了个主意舞蹈。

建议一出，遭到了全票否决，理由很简单wendy是专业歌手，并非唱跳爱豆。

一旦开了这个头，就会模糊wendy在观众眼前的定位。

但是很多琴弦都是wendy的肉单郁说到这，全会议室的人都望向她，单郁及时刹车，把肉体饭三字从脑海中狠狠划掉，改为，咳咳，琴弦们都表示过非常欣赏wendy的身材。

会议室一阵闷笑。

wendy走的是纯音乐道路，并不搞花里胡哨的东西，又是当老板的，平时形象非常端庄，头回有人敢在公司会议室这么调侃老板。

大家都觉得这位小助理要被削，纷纷看热闹地去瞄大老板的脸色。

然而，温亦弦坐在首席，两首交叠撑着下巴，眼神淡淡放在单郁身上，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有点儿鼓励她继续说的意思。

众人感叹，关系户太牛逼。

早在单郁刚入职的时候，大家就都猜到了单郁的身份背景，一个新人竟然能让舒舒亲自带着，甚至极少数的几次午餐时间，他们看见wendy跟单郁同桌吃饭。

可即使猜到单郁跟wendy关系不简单，但也没想到wendy宠妹妹到这个地步，在公司会议这样的场合，这般包容宠溺。

他们wendy大老板竟然是个妹控。

全场安静，没人说话，单郁便接着说，如大家所说，wendy是专业歌手，我的意思也并不是要wendy转型唱跳，只是既然是wendy个巡，是专属于wendy跟琴弦的场子，并不一定要成为二巡的固定环节，我觉得可以作为礼物或者说彩蛋一样的意义，送给喜欢wendy的琴弦，巡演不是有个surprise的环节，wendy这次二巡起码要跑十几二十几个地点，甚至可以只是挑选其中一个场次的用来跳舞。

作为唯一的纪念，琴弦就会很满足了。

会议结束，温亦弦跟单郁回家，在车厢里温亦弦问她，单郁喜欢作为wendy时候的我吗？

单郁知道温姐姐目前一颗心全放在巡演上，自然需要琴弦的意见和角度，她坦承道，喜欢。

那天，初春的阳光正好，薄而不晒，透过车窗印在女人的侧颜。

温亦弦短暂地眨了几下眼，光线从羽睫中漏下，她忽地笑了，嗓音清恬，所以单郁也想看我跳舞？

单郁平稳的心跳倏忽鼓噪了一拍，她顿了几秒说，想。

温亦弦没再说话，单郁也没报多大希望，因为在会议上最后这个提议依旧遭到了全票否决。

何况，单郁后头也想到不现实，二巡的内容早已满满当当，舞蹈过于耗费体力，又要重新学习，不只是舞蹈动作、音乐节奏，甚至动态时的表情管理练习，也相当磨人。

为了只用一次的舞台，实在没有必要。

教室里响起轻微的鼾声，单郁捏着手机任由视频结束跳转到下一个推荐内容，画面里传来呱噪不知名的小明星脱口秀。

她退出了视频，长出一口气。

首演的意义非凡，单郁陪着温亦弦彩排，可她在彩排现场没有看到这场精彩绝伦的舞蹈。

温亦弦刻意地瞒住了她。

所以，这不光是Nothing is possible 的首演surprise。

这是温姐姐给她的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弦音众人：老板是妹控。

单木头：awsl。

琴弦：姐妹，还能抢救下不？

温天后：我其实只是宠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