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的养气功夫,手中的酒杯亦是跌落在地上,酒水洒在席面上。酒杯滚动着。似乎有些讽刺的意味。尹言心中,仿佛有某种信念在崩塌。
以他的才智,当然明白,历史上只要被天子幽禁的太子,基本都是被废,或者被杀的下场。绝不可能登基。而他还将治国的希望、他的政治理念,放在太子身上。
这一切都如幻影般成空了。尽付流水。
在这一瞬间,尹言仿佛苍老了十岁。
韩秀才满脸的苦涩,心酸的一声长叹,“唉”。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他还没去京城,太子殿下就要被废。这难道是他的命吗每一次,都是空忙一场。
萧梦祯愕然无语,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现在,他们还要去京城吗有意义吗
秋意凛然。九月下旬,已是深秋。距离冬天不远了。
夕阳将京城的街道照射出长长的影子,贾环从翰林院出来,坐在马车中,神情沉静。手指轻敲,一举一动,都是极其的缓慢。压力很大。贾府旁观的阶段结束了。博弈开始。
天子令王子腾彻查军中和太子相连的人、事。为避免动乱,京营暂时不查。王统制简在帝心这四个字真不是说着玩的。一到关键时候就看出来份量。
太子出事,贾环早有预料。在天子的谕令之中,王子腾的差事,最为关键的。太子若是与军权沾了边,下场就有且只有一个:死其他的内务府啊日讲官啊禁闭啊,这些都是小事。
太子贪污个几百万两银子,能搞掉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开什么玩笑
王子腾坐上这个钦差的位置,意味着整个废太子的事件,进入下半场。也意味着贾府旁观的状态结束,下场。因为,王子腾是四大家族的旗标人物。
马车行走在宣武门大街上。
贾环忽而出声,吩咐道:“钱槐,先回府里。”
坐在马车车辕上的钱槐惊讶的道:“三爷,舅老爷打发人叫你散衙后去他府上啊”
贾环平静的道:“我知道。先回府,再去王府。”
他要交代张四水、柳逸尘帮他做一点事。
小时雍坊,秋叶胡同。王子腾府前门庭若市。
自雍治天子任命王子腾为钦差,会同五军都督府、兵部彻查上十二卫、殿前侍卫里的猫腻,是否与太子有牵连,王府就成变得热闹起来。各路人马,怀着不同的目的,汇聚在此。
傍晚时分,王子腾自五军都督府回来,在府中问长子王承嗣,“贾环还没来”语气很是不快。
王承嗣笑呵呵的躬身道:“父亲,他还没有来。”
王子腾冷哼一声,甩袖回了内府,临走前丢下一句,“府里的来客我一个都不见。你招待着。”
各路神仙,有的是说情,有的是威胁,有的连是哪一方派来的他都搞不清楚。京中现在的局势真是乱啊。他现在就处在风暴眼中。
然而,这不真是他期待的吗
立下大功,他才好晋位军机大臣。
但是
王子腾一想到今天汝阳侯找他说的事,就心烦意乱。他早就叮嘱贾环不许拖他的后腿,偏偏,贾府还真就拖他的后腿了。岂有此理
约晚上七点许,贾环自贾府的四时坊中出来,抵达王府。片刻后,给王府的仆人引到一处楼阁中见王子腾。
二楼之中,炭火燃烧。温暖如春。穿着轻薄的美妾悄然的退下去。王子腾将手中的书丢在小几上,冷哼一声,怒道:“贾环,你大伯贾赦在平安州经商是怎么回事还贩卖铁器给草原蛮族今天汝阳侯找到我,要我高抬贵手,否则他就要将此事捅出来。你怎么说我前些日子是怎么给你交代的”
王子腾愤怒的连贾环的字都懒的再称呼了。猪队友啊
压力涌来。
在这纷杂的局面,贾府何去何从在这样紧张、肃然的政局之中,贾环要如何应对
这是一场战争,稍有不慎,就是家毁人亡。
贾环平静的站着,看向王子腾。
少年青衫。夜色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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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遥想(七)--各有算盘。
贾环在王子腾家中时,梁王府外一处隐蔽的小院中,汝阳侯赵豫再一次与皇九子梁王宁淮约见。
小院不远处,隔着一条巷子的梁王府在夜色中早早的熄了灯,陷入沉寂中。
太子被幽禁在东宫之中,梁王做为其连襟,虽然没有被调查,但怎么可能不受牵连顺亲王、光禄寺少卿袁壕已经将梁王府长史、内侍数人收押审讯。
梁王府中此时是极其的压抑。是那种大难临头前的压抑。
小院中幽静异常,漆黑的夜色之中,只点了一盏小油灯。豆大的光芒照射在汝阳侯赵豫、皇九子梁王宁淮的脸上。
赵豫神色疲倦、担忧,肚子上的腩肉在这段时间都消失,轻声通报着最近的情况,“梁王殿下,我已经和王子腾见过面。请他高抬贵手,不要污蔑太子殿下。”
至于,是“污蔑”还是事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太子和军权沾上一点点的边。
梁王胡子有些乱,没有打理,忧心忡忡,不大相信这个消息,问道:“他会同意”王子腾受到天子信任。
赵豫点头道:“他会的。”
他从晋商那里得知消息,贾府的大老爷贾赦在平安州与平安州节度使章时、皇商朱家一起参与对的草原贸易,偷运铁器,售卖给草原上的蛮族。这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
王子腾可以不管贾府的死活。但贾府若涉罪、倒下,宫中的贾贵妃恐怕会地位不稳吧这是削弱了王子腾的政治实力,他会不在乎若是,贾贵妃得知缘由,反戈一击呢
梁王顿时松了口气,搓着脸,释然的笑了下,道:“那真是太好了。”说着,整个人都靠在木椅上。
赵豫叮嘱道:“梁王殿下,傅伯龙都给都察院扣押审查。此时一动不如一静。千万千万不要胡乱求助。静待其变。”
梁王慎重的点点头,“我听你的。”
同一时间,军机大臣,朝廷首揆谢大学士的府中。谢大学士正在宴请来拜访他的刑部尚书华墨、大理寺卿赵鸿云、左春坊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讲学士许澄。
今天他又一个小妾过生日,下属官员上门来庆贺,不算违规。
晚秋夜凉,酒宴争举行着,谢旋在花园东边一处小轩中召集亲信们说话。
谢大学士身穿着褐色的长袍,六十多岁的年纪,居中而坐,时而饮酒,叹声不语。
自今年春卷入会试舞弊案,丧失了西域主导权,谢大学士身上的威严便逐步的消退,一度领班军机大臣的威望都没了。庙堂诸公都觉察到雍治天子心中似乎对谢大学士有所不满意。
直到前不久何大学士带领着一帮文官,犯言直谏,阻止天子册封杨贵妃,事败后,谢大学士再重新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