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曾单独参见皇上和公主殿下”。
朱湘儿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嗯,这个永福公主很关心白衣庵建造的进度以及费用的筹备,呃皇姐听说你已回京,嘱你去皇庵见见她,要当面问问这些事情”。
杨凌一听,有些为难地道:“现在没有皇上的旨意,不太方便吧。既然如此,我先去见过皇上,请了圣谕便去”。
朱湘儿一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说道:“不必了,昨晚皇上就下口谕了,本公主叫人领你前去便是”。
朱湘儿唤过两个宫女,嘱她们领威国公去皇庵一行,杨凌见推辞不得,只好随着两个宫女去了,走出殿门,见一众官员有的振臂高呼、有的慷慨陈辞、有的怒发冲冠,杨凌不禁厌恶地皱了皱眉。
他能理解正德皇帝那种既无奈又鄙视的心情,如果换了他是皇帝,恐怕他也要被这群混蛋气的七窍生烟,起码也得拖下去一半大棒侍候。至于嘛,这算多大点事,一个个激愤的好象国将不国了一样,那些别有所图的人本是趁火打劫,那也罢了,偏是那些说的声泪俱下的腐儒,真是叫人恼不得,恨不得。
此时声浪越来越高,皇太后已经无法忍耐了,与皇后两人沉着脸联袂走出殿来,众官员正在大讲特讲地议礼,见了两代国母焉能不知礼,立即停了议论拜倒下去,随即又向张太后痛诉皇帝的失德失行。
杨凌站在侧殿廊下,一拂袍袖,随着两个宫女去了。朱湘儿见他走了,赶紧赶回太后身边,悄悄扯了扯永淳公主衣袖。永淳公主一直伴在太后和皇后身边脱身不得,此时两后正在安抚群臣,顾不上她,她忙悄悄退了几步,然后低声问道:“他去了么”
朱湘儿鼻子一皱,得意地道:“本公主出马,还不手到擒来”
永淳见母后和皇后正对一脸委曲、好似受了极大侮辱,以致哭得鼻涕眼泪一脸滂沱的郑御使等人好言相劝,便道:“走,咱们去看看”。
永淳姐妹情深,她冒传姐姐的意思,结果太后指婚,选中了那个短命鬼黯夜,永淳一直内疚于心,觉得是自已害了姐姐。
永福在太后面前公然表态喜欢杨凌欲下嫁而不可得,无奈之下选择出家避嫁,从正德那里知道了姐姐用意的永淳,尽管对于堂堂公主下嫁一个妻妾成群的人仍不以为然,却还是决定成全姐姐,尽量帮她促成机会。
杨凌坐在素净的禅房中,一杯清茶袅袅,室中有股淡淡的幽香,似麝非麝,似菊非菊,若游丝飘絮,若有若无。杨凌心中一动,这,倒似那女儿香。不由想起永福那张清雅绝伦的脸来,只是念及累她出家为尼,带发修行,那脸上便似带上了几点愁容,一双明眸幽幽地向自己望来。
正思忖间,门外忽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到了房门前却忽然慢了下来,静了片刻,房门口出现了一个女子,一袭月白色的缁衣,秀发简单地束于脑后。
杨凌急忙站起身来,躬身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永福的眸子中喜悦之情一闪而过,随即恬淡地一笑,柔声道:“国公请坐,我虽尚未出家,却也算是带发修行,俗世间的称号尊荣都称不得了,国公还是叫我修缘吧”。
杨凌喃喃地应了声是,永福款款而行,步入房中,轻声道:“国公请坐,我在佛堂正为太皇太后诵经,听说国公到了国公是刚刚回京么”
她的缁袍是丝制的,轻盈纯净的月白色,缁袍很宽松,可是由于十分柔软,走动间随着身体摆动,时而贴身、时而分开,总能如惊鸿一瞥,映出她纤美的娇躯曲线,宛如一枝摇曳的百合,空灵中透着婉约。
这禅房空空落落的,只在居中设一紫檀小几,随意放置了三两个软垫,倒似寺院里的蒲团,只是那垫面绣工极精细,却不是寺院之物了。
两个人在软垫上合膝坐下,中间隔着小几。杨凌敛眉道:“我昨曰下午回京,因时辰已晚,今曰才进宫来。霸州查抄已毕,回来后我去看过皇庵,整体规划已毕,主体部分正在筑基,现在天色也暖了,建造也快,我想到了秋上,主庵就能盖好”。
永福一边神色淡淡地听着,一边提起茶壶为杨凌续上茶水,又从几下拿出一个玉制的薰炉,亲手放入香料,动作不急不缓,优雅美丽。
杨凌偷眼瞅了下永福,只见她低眉沉目,面色沉静如水,眉梢眼角哪有半点戚容,这身月白缁衣映衬得整个人儿倒似个云中仙子一般,心中不由一奇。
永福感到杨凌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不觉螓首低垂,一朵红云自颊边冉冉升起,扩散到眉梢眼角,最后竟连晶莹如玉的玉脖都透出了点粉意,一时间娇羞无限。杨凌不觉为之失神。
片刻之后,杨凌一定神,一声清咳,端正了面容,继续向永福禀明查抄了多少财产,变卖折现后是多少银两,白衣庵现在规划建造的情形等等。那声清咳让永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忙端容听着,却是一时神情恍惚,杨凌就坐在她在身旁,声音却仿佛离得很远很远。
杨凌絮絮地说着话,察觉到永福的神情恍惚,不由得停了下来,一时屋子里静得仿佛可以听见两人的心跳声。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永福猛地抬起头来,清亮如水的眸子向杨凌面上投去,芳心可可,思之念之的人儿就在眼前,数月不见了,他面上并不如自己想像般憔悴,倒显得益发的意气风发了。几个月来的担忧,牵挂,思念都浓缩在这深深的一眼里,倒似要直接看到杨凌的心里去一般。
杨凌看到永福的眼神,不觉心里一凛,口中轻唤道:“公主”永福也惊觉自已大胆地盯视了人家太久,含羞移开目光,痴望着熏炉中淡淡的香雾缭绕而起,轻声道:“秋天么秋天主庵就能盖好”。
永福好似从什么思绪中刚刚跳醒出来,柔声道:“国公刚刚回京,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至于修庵这些事,我也就是听听,你作主就好了”。说罢极快地向杨凌一瞥。
那轻柔的一瞥,把女儿家所有不能言,不能道,欲说还休的心事,都若有若无地递到了杨凌的眼底,杨凌心里一怔,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局促地起身道:“今曰刚刚进宫,还未见过皇上,如果如果没有旁的事,我先告退了”。
永福有些失望,可是又想不出理由借口留客,抿了抿唇,她黯然低头道:“那我送国公”。
杨凌忙道:“不敢不敢,公主请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