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陪着他,不能亲眼看着他长大成人。就像过去的种种,我早已经全都认命了。”
他说完这一句,就再也不出声。易缜也语塞,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两人在昏暗的走廊上沉默地站着,只有易缜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易缜突然上前了一步,伸手在他肩头上拍了拍,秦疏一震,最初想要躲开,最后还是克制自己站着不动。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别多想。”
秦疏听到易缜用温柔沉静的声音说着完全不相干的事,关于梁晓他什么也没有说。好半晌才有了些知觉。抬头看时,易缜的身影已经走回他房间门口,正要伸手推门。
他在无人的走廊里又怔怔的站了一会,惊觉自己后背上一片潮湿,已然是冷汗湿衣,这才如梦初醒,摇摇晃晃地走回房间里去。
此后一行人又在此处住了两天,易缜一次也没有再提到这件事,秦疏一不提。易缜的话少了些,他不再处处显得某种强势来,两人之间反而更显得自然一些。像是多了某种默契,很多事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彼此心领神会。但对于那晚的对话,两人皆沉默下去。
小孩子的病就如同他们的脾气,来时急去得也快。梁晓自从那一晚出了一身汗之后,那药方的效果果然就显现出来,人也渐渐一天比一天大好,将养了这两天,除了身子发软,手脚还少些力气,也就和平时无异了。
秦疏就在这时提出了分道扬镳。易缜面色不舍,然而并不曾为难。他为两人准备了十分丰厚的盘缠,并不像是临时打理的。秦疏却只肯拿自己当初讲好的那份酬劳,别的都坚决地推辞了,易缜也不勉强。
只是许霁得知他们要走,哭哭啼啼地不依。
秦疏临行前送他一件玉雕的小老虎,用红绳串了给他戴在脖子上。那玉虽不是顶好的材质,然而在做工上细致之极,用了很大的心思,一眼看去憨态可掬又威风凛凛。看看成色还十分的新鲜,显然是这一路上才赶做出来的。
秦疏见易缜盯着猛看,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这块玉塞进许霁的衣襟里面去。一面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那一天不喜欢了,丢了就是。”他顿了一顿,轻声道:“丢了也没什么。”
许霁哭得直抽气,闻言使劲摇头,连忙死死抓紧了衣服领口,说什么也不肯放。
易缜在一旁轻声笑道:“你送的东西,小霁又怎么会丢。”他口气里却有几分掩不住的黯淡。
许霁这孩子哭闹是家常便饭,一天要不哭个三五次都到不了傍晚。但却没有一次让秦疏这么不知所措。他摸了摸许霁的小脑袋,有一瞬间的茫然若失,想了一会,又记起件事情,从袖子时掏出一件东西递到许霁手中,正是许霁被他拿走的小荷包,里头还将着不少金豆子,看起来满满当当的。
秦疏又叮嘱了一遍,让他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到街上乱逛,不要胡乱花钱,不要随便在外人面前叫人看见。许霁连连点头。反倒是秦疏说了几句,记起这些话自己曾经和他说过,小家伙人是淘气了些,记性却是好的。易缜一直就没有断过他的零用,后来却不见他再乱花钱买东买西,想必他说过的那些话小霁是一直记得的。于是停了下来,再也无话可说。
最后他又哄了许霁两句,抱着梁晓上了马。
梁晓病了这一场,一又眼睛显得更大了些,人还挺有精神,手里抱着个小包裹,同样是易缜给他的礼物,秦疏也不好拦着。于是易缜偷偷往一些小玩意中放了好几张银票。面值不大,到时也好说是给孩子当做这几年的压岁钱,数额太大了秦疏必然还会托人退回来。
这孩子病好之后,倒和前几天有些很不一样的地方。人开朗得多,脸上时时都是带着笑意的,在秦疏面前也不再是一味拘谨。就拿吃饭来说,想吃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都会告诉秦疏。
这时秦疏把他抱在怀里,他就大胆地伸手搂住了秦疏的脖颈,把下巴搁在秦疏肩上,笑着同易缜许霁两人挥手,一边还对许霁道:“小霁,不要哭啦以后要听话,不要再淘气,知不知道”
许霁听他这一说,哇哇地哭得更凶:“小霁最听话的,哥哥你不要走呜呜”
他还想扑上去抱着马腿不放行,被易缜一手揪住了后衣领,拎回身前。
秦疏从马背上回过身来,对着易缜略一拱手,道了声多谢。
易缜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一手不拎着手脚乱挣还想扑上前去的小霁,另一只手略略拱了拱。
秦疏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再深深的看了许霁一眼,转头策马而去。
易缜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等两人去得远了这才松开许霁。
许霁朝前跑出两步,眼见是追不上了,小家伙又急又气。身子一挫,往地上滚倒哭闹耍赖:“呜呜呜都不要我了坏哥哥坏爹呜呜”
他见易缜也不理自己,只管脸色沉沉地对着蹄声远去的方向出神。不由得越发恼了,滚到易缜身边来,伸出小胳膊小脚对着易缜就是又踢又打:“坏父王呜呜”
易缜被他缠得烦不胜烦,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弯腰把许霁从地上抱起来:“我们也要去桐城,不过是慢了哥哥他们半天上路,你闹起来还没完了”:
第181章
按说慢了半天上路,马却纟秦疏好得多,秦疏若是早上进城,他们紧跟着也该到了。
但易缜还没有完全昏头,没敢大刺刺的踩着秦疏前后脚就跟到他家里去。先是寻家客栈住下,打探一下有关梁府的情形,边找个合适的院子准备先租住下来。
等找到中意的院子,收拾打点出来,可以搬进去住人。已经几天过去。消息也打听到不少,倒和探子回报的消息一般无二。
最初几年因为秦疏一事,梁家上下人等在当地很有些抬不起头来。梁相饱读圣贤诗书,此外却不会什么营生之道,敬文帝成了亡国之君,他做不成丞相,家道渐渐败落下去,及至老夫人和小阴生病的前后那段时间。开始有下人将府中值钱些的字画拿去典当,想来那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就算这样,人也没能救回来。
再后来只得将整个相府变卖,重新换了个小院子住。这家的姑爷后来续了弦,娶的是商户人家的女儿,凭着这位新夫人娘家的帮扶,渐渐做起买卖,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只是新娶的这位夫人出身商贾,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