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1)

朝天一棍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山。

蔡京望向王小石的人,看着他的手上的弓,盯住弓的箭,他的脚有点发凉,头发也开始发麻。

他还觉得呼吸很促,胸口很翳闷,极不舒服。

可能是喝了酒的关系吧?最可怕的,也最直接的因由,是因为要他面对着这三支在屋里也闪闪发亮随时钉入他胸口里的箭镞。

这是连“元帅”也不想、敢、愿意去面对的事物。

他开始感觉到笑不出来了。

可是这时候一定要笑。

笑,才不会让人知道他的虚实。

所以他在脸上仍挤出了笑容。

可是,这一笑,却笑出了心虚。

他自觉自己一定笑得很勉强的了,所以他立即说话:——说话,有时候是最好的掩饰:沉默和说话,通常都是掩饰的两极。

“你这样弯弓搭箭,不累吗?”

王小石的回答只一个字,却比千语万言更令他惊心:“累。”

因为慌张,所以他又主动劝说:“既然累,何不放下?一放下,你就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朋友,我的高官、厚禄,权力名位金钱,都不少你的,更何况是你这等人材,我求之若渴呢!放下吧!”

王小石平静的道:“我累,但我放不下。”

蔡京试探道:“你只要放下,我保证这儿无人伤你,任你自出自入,平平安安,功名富贵,任你选择。”

王小石平实的道:“不。”

蔡京强抑怒愤:“那你想怎样,要什么?”

王小石道:“我来冒这个险,要的是当然不是自己功名富贵,而要我的朋友都活得平安自在。”

蔡京道:“你是说……”

王小石道:“菜市口、破板门。”

蔡京:“你是要他们——”王小石:“停止攻袭,让他们回去,保留风雨楼及京师武林人物的安全和自由,放掉唐宝牛和方恨少。”

蔡:“唐宝牛和方恨少是皇上下旨要处斩的钦犯,决不可轻纵。”

王:“你这次的目的志不在杀方恨少、唐宝牛,你是意在废掉在京华里所有白道武林的实力,和毁掉与你对抗的黑道势力。问题是:你自己的性命重要,还是你今天的行动重要些?你自己衡量。”

蔡京冷笑:“你是在威胁我?枉你是大侠身份,还作为京里第一大帮会金风细雨楼的首领,却是这般卑劣手段!”

王小石一笑:“我?大侠,谢了。我一向以恶制恶,以暴易暴,待善以善,将计就计的人。对付你,我得跟你一样卑鄙。”

蔡京慨然长叹道,“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前溪水出前村——王小石,我们防着你、盯着你,禁制着你,到底仍拦你不住。”

王小石听了这句话,也很有感动,脱口道:“能在此时此境,有此感慨启悟的,果然不愧当朝第一人。只不过,菜市口和破板门的同道已岌岌可危,我可不能久候你的细虑了。”

蔡京深思地道:“这等大事,我得要请示皇上——”“不。”

王小石截道:“你决定得了,也阻止得来——要不然,我,累了……”

然后他一双深邃明目紧盯着蔡京,说:“我也是人。我一样会累。我累了之后,只好放手了……”

蔡京凝端着他,只觉一颗心往下沉。

王小石的弓引满、矢未发,但他的“心箭”已发出了:他已“伤”了当朝一代权相蔡京的心。

信心。

王小石依旧弯弓、搭箭,瞄准蔡京,手和尖矢,稳如磐石。

他的人不动若山。

——他的心呢?也一样的坚如铁石吗?

蔡京布下两个局。

他下令在菜市口处杀方恨少、唐宝牛是假,在破板门将二人斩首倒是千真万确的。

但他的意在将城里的敌对武林势力一网打尽,并让他们互相残杀。

不过,他的真正用意,还是趁此设局除掉王小石。

然而,王小石和“风雨楼”、“天机组”、“发梦二党”、“连云寨”的高手们,却将计就计,分作两批人马,分别在破板门和菜市口力救唐宝牛和方恨少。

其实,他们最大的主力:还是放在王小石身上。

大家引开蔡京的注意力和身边的高手,王小石趁此直捣黄龙,闯入“别野别墅”,直接钉死蔡京!

剩下来的,王小石有两条路:一,乘此大好良机,杀了蔡京。

二,威胁蔡京,放了唐宝牛和方恨少,也免了对京城群雄的追究办罪。

不过,对王小石而言,这两条路都不是“活路”。

——就算杀了蔡京,在面对一爷、叶神油、天下第七等强敌联手下,王小石实无活命之机。

——蔡京就算放了方恨少、唐宝牛,但能够放过他么?

他已骑在虎背上。

面对蔡京,而蔡京的性命就在他手指一放的利箭下可死可生,他不由得因奋亢和刺激而致全身轻颤。

杀蔡京,这是名动天下的事。

杀蔡相,这是不世之功德。

杀了蔡京,这是一件改写历史的事……

——是不是就这样一放手、就放箭,杀死这为患社稷、颠覆天下的权相蔡京呢,还是忍辱负重,为大局着想,只威胁蔡京放了方恨少、唐宝牛,要他也免去武林中各路英雄的罪名,让京师有一阵平靖日子再说?

你说呢?二、我已不支

方应看说:“你真的认为我们不该出手收拾这干狂徒?”

米苍穹眯着眼,仿佛要仔细推究出这个平时深沉难见底蕴、可是今日变得焦躁难耐的年轻人,竟会如此沉不住气的原因来。

是以,他反而好整以暇的问:“在过去一二十年京师武林势力的形势,小侯爷一向了如指掌,大概不必由我来置喙了吧。”

方应看一笑晒道:“迷天七圣盟?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他们鼎足而三的岁月,都已过时了!关七失踪之后,迷天盟名存实亡;而六分半堂跟金风细雨楼争雄斗胜的结果是:雷损死,苏梦枕也殁,连白愁飞也玩完了,双方俱元气大伤,反而是我们有桥集团的人保留了实力。”

米苍穹道:“说得好。因而,原本倾向对金兵辽贼求饶派的迷天盟,已烟消云散,部份已转入地下,不敢露面;主和派的六分半堂,一时还翻不了身,更忙着跟力战派的金风细雨楼对垒。这一来,京师的武林实力重新整合,你试想一想,以前,蔡京能一手控制主和及求饶两派的势力,而今,王小石领导下的金风细雨楼和象鼻塔,加上已有实力跟六分半堂对峙的发梦二党的大力支持,这‘新三国’的对立局面,显然对金风细雨楼有利……然而,白愁飞一死,蔡京就纵控不了风雨楼了,你想,他能安心吗?京师武林的势力,一旦全面结合起来,草木皆兵,就算东京路二十万禁军戍卫,只怕也拦挡不住哩。”

说着,他又呛咳了起来。

“不过,”方应看微傲轻慢的道,“我们有桥集团在诸侯将官和商贾财阀间建立和结合的势力,也已成熟了,蔡京当然不会忽略掉我们的实力。”

“他就是不敢小看咱们的势力。”米苍穹在剧烈的呛咳中感觉到那只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