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1 / 1)

朝天一棍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这位三姑倒蛮会变戏法的。”

班师之倒沉着声道:“戏法?别小觑了。”

罗白乃一向知道他这个师父许或许武功不算太高,但阅历和眼光却非同小可,当下便问:“师父有啥发现?”

班师之道:“他的杖法。”

罗白乃虚心问:“什么杖法?那是天下无敌、世间少有的杖法吗?”

班师之:“不是。”

罗白乃更虚心了:“请师父指教。”

班师之道:“他根本没用杖法。”

罗白乃道:“他刚才不是施杖法击退四名伏击者吗?”

班师之:“那是随手而出的杖,而不是杖法。”

白乃:“你是说:他刻意隐瞒了他的实力?他不施杖法就轻易击败了‘大四喜’吗?”

班:“至少,他隐满了他的杖法。”

罗:“为什么?”

师:“一,他不想暴露他的真正身份。二,他不想泄露他的杖法。”

徒:“他有什么好遮瞒的?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师父:“他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我看他随意出手几杖几式,就使我想到……”

徒弟:“想到什么?”

班师之:“‘天行健’。”

白乃:“‘天行健’?”

班师之:“对,‘天行健’。”罗白乃:“天行健是什么东西。”

班师之叹道:“‘天行健’也不是什么东西,只是古已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而已。”罗白乃仍不明所以:“——难道师父认为三姑不是个君子?”

“也许我想错了,也许是我过虑了;”班师之忽一笑道:“毕竟,三姑是位出家得道的大师而已。”

罗白乃百思不得其解,只嘀咕道:“她当然不是君子了。我看她是个女人。女人又怎会是君子?”

班师之知道这回他这个聪敏过人的徒弟,因限于学识、阅历,没把他的话听懂。

大凡一个再聪明、机伶、才情再高,只要见识、学力、经验有限,再天才也无法突破自身的局限,超脱升华的去观察判断事理是非,这是殊为可惜的事。

就连罗白乃也不例外。

不过,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

世上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太深入、太分明,反而会不开心、不愉快、不幸福。

另一对人物的谈话却很简短:方恨少:“三姑大师的蓝色褡裢,要什么有什么,但不知他的红色褡裢里却是什么?一路上,也没见他开过、用过。”

唐七昧:“有人曾用一座城池来换一个‘纵剑魔星’孙青霞,有人曾用三十万两换王小石手上一块石头——至于三姑大师背上的褡裢,我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方恨少迷惑地问:“为什么?”

唐七昧意味深长的道:“因为我们换不起。”

然后他又别有意味的问:“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一路来行行重行行,到头来会走到哪儿去?”

方恨少怔了怔,道:“不是要远离京师,逃离追捕吗?”

唐七昧负手看天,悠悠的道:“本来是。不过,再这样走下去,只怕不会太久,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你还没发觉么?”

至于王小石和三姑大师却又在温柔身前交换了一句什么话呢?“王小石:“你看出来了吧?小河和阿牛最近火气盛了许多?”

三姑:“有。难道是……?”

王小石沉重的点了点头。

三姑悲凉的摇了摇头。

第十七章 认真栈

一那年,那时,那儿

三姑大师向温柔提过“夺命斜”、“猛虎闸”、“摧命直”等几个地方,他就没有提到“认真栈”。

可是问题就是出在那儿:

认真栈。

“认真栈”是一家客栈。

——一家“认真的”客栈。

说它认真,是因为它的一事一物,从床褥枕被到起居饮食乃至沏茶的时序、痰盂的摆放、蚊帐的钩挂、窗纸破损随即黏好、砖瓦破裂马上修补等等种种大节、细节都十分仔细讲究之故。

在这样一个风雅、认真、讲究、一丝不苟的地方,温柔却经历了一场比黑森林更黑、比美梦还甜、比中伏还惊险的情节,就在此地、此际、此情。

当然,日后他们的故事成了传奇,后人就会说:

那年,那时,那儿。

——就在“认真栈”。

王小石和温柔。

还有温六迟。

“认真栈”的老板姓温,字米汤,自号“六迟先生”,久而久之,江湖上人人都称之为“温六迟。”

他的“六迟”是有来由的。他认为自己半生有六种比别人迟的:

一是他结婚迟。尽管他很早已有亲密之女友,但从来好事多磨,情海多波,每次共结连理之时,总有事祸,不是男的劫难在身,潜逃他去,不欲牵累他人,就是女的变心转向,或遭逢意外,总是不能成亲成事。

二是他年届四十而犹未婚,而其双亲、家人,多已故去或远离,所以他的家也成得迟。

三是他既然成家得迟,就连生儿育子,也得一并迟了。迄今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幸他广结人缘,兄弟朋友、手足亲信倒是不少。

四是他虽闯江湖得早,但成名得甚迟。以他的人材实力,别人没他三成的早红透半片天了,但他还是半红不紫,江湖上的人听过他的名字的算是不少、知道他厉害的倒少有;在武林中按照理、照辈份他绝对该有一席之地,偏是他不喜跟人酬酢,不喜与人交往,口碑、宣传他一概不沾手,所以威名也仅在“认真栈”前后方圆数百里能叫得响。四十出头不过争那么一点名儿,不管是虚是实,总是太迟。

五是他不但成名迟,连立业也比别人迟。他曾做过不少轰轰烈烈的事,加起来恐怕一百个江湖上享有盛誉的名侠都办不到,办不来,他以一人之力都办了,但别人既不知是他办的,知道的也佯作不知,他自己也一样,甚至也忘了是他一手办妥的了。直至十年前,他才开始挣得点钱,开了这家店子,在这之前,游荡的多,帮人也多,但既不是什么盖世功业,更非立德树位的功名,就算“认真栈”渐成气候,已是这十年来的事。对温米汤而言,这可是一迟。

人要出名趁年少,越早越好,越早成名、成功、成事,越享受得了,享福得起。老了就算功成名就,却已无福消受,耳际只听得自己骨头打鼓之声渐近了。

却还有第六迟。

这一迟是他个人的习性:床起得迟。

他不习惯早起。

早起很辛苦,没精神,何况他鼻敏感,每逢早上,猛打喷嚏不止,一打两三百个哈啾,居然还是等闲事耳。

他虽然自叹命舛,祥样比人迟,但他有个同姓叔父,却告诉他事情想不通时,不妨倒过来看。要是还想不明白,还可以局外人去看、局内人来想;再要看下透,解决不了,不妨把“问题”推一推,看它倒不倒?踢一踢,看它有没反应?还大可以打它一拳、顶它一肘、咬它一口,淋它一身湿、烧它一屁股烟,看它会不会变形遁走、自动消失?

那位叔父的说法是“六迟其实是六多:婚结得迟,是自由自在,多快活。无儿无女,不必为养儿育女烦缠,多省心。成家太迟,可谓了无拘束,多逍遥。名成得迟,如此正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