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它不安的动弹过,乌纳斯身上的那股气息……是死亡的气息。他在那里停留,沾染上的死亡的气息。
有一股眼看不到的巨大危机正慢慢迫近,我睁大了眼,却也只能看到了一片黑暗。
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再召路莫拉过来细问。乌纳斯是后来赶去的,说的是他看到的。而路莫拉呢?他为什么这么怕?只是怕死人?可是他根本对这种事司空见惯,没道理被吓成这样,更何况他都没有亲眼看到!
他到底是怕的什么?
我让人传路莫拉来,他来的很慢,与他平时俐落的作风不同。
“你的消息,是怎么得到的?”
他站在那里,姿态僵硬,两手微微发抖。
“怎么,对我不能说?”
“不,不是的,陛下,只是这件事……我,我不能说……会,会渎神……”
我心里一紧,声音还能力持镇静:“你说出来吧。”
他跪伏在地,声音发抖:“是……离帝王谷最近的一队护军,曾经听到动静,所以……去探看情况,并且用鸢鹰将消息传回了孟斐斯。但是,他们也已经死了……”
我知道军中的确有用鸢鹰传信,只是很稀少,捕鹰容易训鹰却太难,所以这种传信方法不是及常用。
“信呢?”
路莫拉的手哆嗦着,从腰带的暗缝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卷。他拿着那纸卷的姿势很古怪,象是怕弄掉了,又怕那东西粘到手上似的。不,确切的说,他好象捧着一个定时炸弹,时时担心它会炸。又象是拿着一条毒蛇,生怕被咬一口的样子。
“陛,陛下请看。”
我把那小小的纸卷接了过来,慢慢展开。
纸卷上只有一个字。
其实,埃及这时的象形文字,还很原始,并没有进化到意形的阶段。形就是形,象形两个字体现的非常鲜明准确。
纸上是一个蝎字。这个字非常象形,可以说,纸上绘的就是一只简笔的蝎子,暗渍的黑红的血的颜色,令那只张牙舞爪蝎子看起来生动而可怖,仿佛随时要从纸上跳出来,择人而噬。
“这是……”
路莫拉抬起头来,他的表情带着绝望的恐惧。
“陛下,这是,这是魔蝎的诅咒啊。传说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会有魔蝎大帝的诅咒啊……”
魔蝎?
我的胸口象被铁锤重重的敲了一下,耳边嗡的一声,眼前只觉得有些发晕。
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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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子王的手镯,魔蝎大帝的传说,我想起来了。
传说得到那个手镯,可以得到魔蝎大帝的力量,可以驭使阿努比斯的死亡部下,会有逆天灭世的力量……
路莫拉那么害怕,但是他怕的不是那些死人,而是这个惶急之下写在纸上的象形蝎字。
况且,能将所有人一举手间尽数杀死,死状又是如此地惨厉,人力不可能办得到。
那个镯子,那个镯子……
我戴在了伊莫顿手上的镯子,难道,会是这残烈杀戮的肇因?可是,当时并无异状发生……
只是,我想起那一阵冷恻恻的风。
但是那风,与这杀戮,是说不上有什么必然的牵连的。
这件事,与镯子有关,这是必然的。
但是,究竟是那镯子操控了人的身体,是……伊莫顿的身体吗?还是,巴比伦人已经得了手,拿到了那手镯,但是,突出出这样的异变。
见过的这场面的人都已经死了,连同给路莫拉发这飞鹰传信的兵士也已经被杀,当时的情景到底是什么样,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你下去吧,这个消息要封锁起来,不可透露出去。”
路莫拉行了礼,应道:“是,我自会办好。”他站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出去了。
我呆呆坐着,只想去帝王谷探查个究竟。
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是什么原因。
但是,乌纳斯说,那里,已经被一片流沙吞没……来不及收拾的尸体,已经塌砸陷地,不得再入的陵墓。
我从黑夜坐到天渐渐亮起,不知情的女奴们小心殷勤的服侍,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听使唤,象是一具行尸走肉,找不到魂灵飞去了何方。
远远的似乎传来了马嘶声。这是内宫,不会有人在这里奔马。
是我幻听了吗?
不,不是幻听,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切近。
我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露台处向外看。
这两天遇到的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我已经不觉得讶异,也没有惶恐的感觉。
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从东面宫道急驰而来,那马儿的毛皮油亮,反射着点点金光,显得那样的璀璨而闪亮。
然而这马,却远没有马背上那骑士来得英伟耀眼。
那个人身姿矫健无比,马奔的速度极快,他的身形却不见颠簸,稳稳的直立,我怔怔的看着马奔到近前,那人忽然在马前上直起身来,松开缰绳,纵身一跃,一手攀上了露台的围栏,手上发力,借势跳了进来,就这样,站在了我的身前。
“曼菲士。”
他张臂重重抱住我:“姐姐,别怕!我回来了!”
我呆呆的任他紧紧抱住。我想告诉他我并不害怕,我只是茫然,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想知道伊莫顿现在如何了……
但是,直到被曼菲士紧紧拥抱的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也在发抖。
我也在恐惧,对未知,对……自己的的恐惧而恐惧。
“姐姐,别害怕!我回来了!我会保护你!”
“曼菲士。”
我轻轻呢喃喊出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突然显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曼菲士,我知道是他。
但是,却好象又不是他。
我好象,在他身上看到了前任法老的沉稳,看到了仿佛伊莫顿的那种坚毅和宽容,还有……我记忆中曼菲士所具有的勇猛英武。
“婚礼大典,会如期举行。姐姐,以后我永远会保护着你,此生此事,我向阿蒙神起誓,太以太阳神之子的名义,只要我活着一日,就绝不食言。姐姐,我不求你全心爱我,我只想你幸福快乐。”
我阖上眼,热烫的泪水沿着冰凉的面颊向下流淌。
曼菲士,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想要的,你却全盘托出。
我不是个好姐姐,我太自私任性。我付出给你的太少,可是你要回报给我的却太多。
“好……我们,结婚……”
我无法全盘回报,现在我能说的能做的,只有接受。
曼菲士紧紧的拥抱着我,象是要把我嵌进身体里去,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再也不分彼此一样。
他良久也没有松手,我在他的怀抱中仰起头看天,被刺眼的阳光耀的睁不开眼。
有时候,黑暗的事情的真相,就象这耀眼的强光一样,让人怎么也看不清。
因为,看清的瞬间,要付出的代价,沉重的无以伦比。
此后再也察探不到帝王谷有任何异动。前任法老尼普禄多的陵墓金字塔安然无恙,曼菲士的那一座塌陷一角,只有我那一座在建的,全然没了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