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独立团进入包头之后,抗日民主政府也紧接着组建了起来,民主政府镇压了诸如巴育老爷这样的一大批土豪劣绅,将他们巧取豪夺的牧场分给了牧民,卓力格图家也分到了一大片牧场,还有一百多头牛羊。
分头牧场和牛羊的第一时间,老娘就把大儿子巴图送到了招兵处。
走之前,老娘还再三叮嘱大儿子巴图,一定要好好当兵,打鬼子,老娘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她的心里跟明镜似的,给他们家带来希望的,是中国共产党,所以,保护共产党就是保护他们自己家的牛羊牧场。
只不过,当兵终究有危险,万一哪天就打没了呢?
所以老娘绝不愿意自己的小儿子也跟着去当了兵。
“走!”老娘扯着卓力格图儿子往回走,一边说道,“跟我回家去。”
招兵处的工作人员跟老娘也很熟了,当下笑着说道:“巴图大娘,慢走啊。”
老娘嗳暧的应着,一转身,却忽然看到许多认识的乡亲正往外跑,当下便顾不上再揪卓力格图的耳朵,问道:“扎木合,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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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4章 送儿上战场
名叫扎木合的蒙族牧民答道:“部队回来了。更新快。”
“部队回来了,哪个部队?”老娘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遂即反应过来是十多天前出击的独立团主力回来了,当下便也跟着出迎的人流,兴匆匆的往城外走,卓力格图便赶紧抢上前来拿他强壮的身体为老娘开道。
母子二人很快就跟着人流,来到了北门外。
不过这个时候,北门外的雪原上还是一片空寂,并没有看到部队的影子,有的只是残雪融化之后露出来的狼籍的地面。
显然,独立团主力还没到。
不过,迎出城外的军属并没有等待太长的时间。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前方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黑线,有眼尖的小孩子便立刻大声尖叫起来:“回来了,回来了,俄大回来了!”
“我哥,我哥他们回来了,我哥他们打了胜仗了。”
“那是肯定的,独立团什么时候打过败仗,肯定是打了胜仗。”
下一刻,正在跷首企盼的军属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包括卓力格图母子二人在内,都纷纷踩着积雪迎上前去,片刻之后,视野尽头的那条淡淡的黑线便变成了一队骑兵人马,不过看清楚骑兵阵形之后,军属们却愣住了。
察哈尔独立团出征的时候,他们也是去送行过的,当时的阵容他们也是看见的,那人马的阵仗是真的庞大,四路纵队,走了足足有五六里地,可是现在,同样的四路纵队,人马的长度却一眼看到头,少了一截!
就这,还不是最为刺眼的。
最为刺眼的是,队伍中的许多马匹的马背上,并没有骑着人,而是驮着一具具用白布包裹的东西,看到这,出迎的军属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包括卓力格图母子两人在内,所有人的心一下就悬起来,这是尸体,这是阵亡将士的尸体!
作为军属,这些用来包裹尸体的裹尸布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下意识的,老娘一下子就攥紧了卓力格图的胳膊,她攥的是那么用力,以至于指甲都掐进了卓力格图肌肉,不过卓力格图却丝毫不感觉疼痛,反而一个劲的安慰他的老娘,娘,没事的,阿哥一定没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一边劝着自己老娘,卓力格图一边瞪大眼睛在队伍中使劲的寻找,寻找那个熟悉的强壮身影,不过从头找到尾,也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队伍一队队的从面前开过去,那个高大强壮而又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老娘因为身高不够,看不到前面,所以只能一个劲的问卓力格图:“格图,找到没有,找到你阿哥没有?格图,找到了没有?”
卓力格图的眼圈已经红了,却咬紧牙关,死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然后装出依然还在寻找的样子,说道:“没呢,娘,还在找,队伍老长了。”
卓力格图不敢回头,因为一回头,他害怕自己的泪水就会滑下来。
只不过,卓力格图实在不会撒谎,看到他这样子,老娘早就猜到,霎那间,老娘也已经是老泪纵横,不过她并没有哭出声来,而是强忍住了,当然,老娘的内心也仍旧还存了一丝的侥幸心理,或许老二真没看清楚呢?
渐渐的,欢迎人群开始沉寂下来。
……
徐锐纵马走在队伍的前面,看到刚刚还兴高采烈、人声鼎沸的欢迎人群,渐渐的沉寂了下来,心里就跟压了铅块似的,沉重!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扫到人群中,那一张张白发苍苍的面孔,就更是跟刀绞似的疼痛。
几个月前,这些老人亲手将他们的儿子送进部队。
可是现在,他却只能把一具具的尸体带回给他们。
这世界上,哪个儿子不是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这世界上,哪个儿子不是母亲含辛茹苦拉扯大的?
所有儿子,又有哪个不被母亲寄予了满满的希望?
可是现在,他却亲手摧毁了这些母亲的所有希望!
霎那之间,徐锐就感觉到,自己就是个残酷的刽子手,唯一区别,别的刽子手摧毁的只是别人的生命,而他所摧毁的,除了一个个儿子的生命外,还有他们的老母亲的希望,因为是他亲自带着,他们上的战场。
不过,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徐锐还是会做出同样选择。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岁月静好,只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歌舞升平还有安居乐业,从来不是理所当然的,没有抗争,谁来保卫这个国家?没有抗争,谁来保证这个民族的血脉延续?而,抗争就需要付出代价,就需要有人去牺牲!
死寂之中,一具具用白布包裹的遗体从马背上搬下来,一字摆开。
等到最后一具遗体也摆放整齐了,徐锐便率领着所有幸存的官兵,走到那一排的遗体后面一字摆开来,然后以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的长嗥了起来:“全体都有,敬礼!”
一霎那间,独立团剩下的六百多战士便同时抬手敬礼,站在那里鸦雀无声,就像是一尊尊风中的雕塑,庄严又压抑。
已经等候多时的军属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就拥上前来,然后伸出一双双干枯的双手,颤巍巍的掀开了那一方方白布,发现不是,便继续往下寻找,如果找到了,便立刻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一霎那之间,嚎哭声、饮泣声便响成一片。
当然,其中有不少男人、孩子或者女人找到了各自亲人,暗暗庆幸。
人群之中,一个壮如小山般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