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和尾田信义的坐骑牵了过来,这座小山包坡度平缓,可以骑马上下,重藤千骑自然就不愿意步行。
“尾田桑,今天就先到这吧。”重藤千秋一边走向自己的坐骑,一边又说道,“步兵第二联队的将士们辛苦了,剩下这几个小时就不必再进攻了,等明天战车中队以及炮弹运到之后再进攻也不迟……咻。”
然而,重藤千秋话音还未落,一声短促又尖锐的炮弹尖啸骤然响起。
重藤千秋因为已经上了年岁,反应已不如年轻人快,竟懵在那里毫无反应,不过重藤支队的副参谋长黑木刚却是个参加过一二八上海抗战的老兵,当即反应过来,大吼一声猛扑过来将重藤千秋扑倒在地。
“司令官阁下小心!”
黑木刚才刚吼了一声,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巨响。
巨大的爆炸声几乎震破重藤千秋的耳膜,更震得他头晕目眩,半天爬不起来。
足足好半晌,重藤千秋才终于回过神来,先是费力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黑木刚,然后柱着军刀摇摇晃晃站起身,再将头上、身上的尘土拍掉,又抹一把脸上的泥浆和硝烟,然后他的耳畔便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呻吟声。
回过头,重藤千秋便看到他那匹心爱的战马已经倒在血泊中。
“八嘎,八嘎牙鲁!”重藤千秋当即两眼充血,气急败坏的大骂起来,“八嘎牙鲁,八嘎牙鲁,八嘎牙鲁……”
------------
第84章 打赌
看着从两侧树林里突然冒出来的“援兵”,阿福难免有些发懵。
这些人衣着全都破破烂烂的,大冬天的大多都还穿着单布衫,脚下更是穿着草鞋,有不少人甚至连草鞋都没有,就那样光着脚板,还有他们手中的武器,大多是汉阳造步枪,要不就是前清的老套筒步枪,甚至于还有火铳。
阿福就看到一个瘦得跟豆牙菜似的小孩,打完一枪之后,就手脚麻利的从枪口往枪管里装纸包的火药,然后用桶条压实,尽管年幼,可那小孩的动作却是无比的麻利,显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参战了。
当然也有一挺机枪,一个身材魁梧得跟李海有的一比的壮汉,抱着一挺仿捷克轻机枪在那里疯狂扫射。
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阿福脑子里浮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些人显然不是国*军,便是川军,也没穷苦到他们这份上。
阿福正满头雾水之际,一个身材娇小却英气逼人的姑娘已经到了他近前,问道:“你们是不是暂编七十九师的人?”
阿福便愣愣的点了点头。
“谢天谢地,总算还不是太晚。”姑娘舒了口气,又对阿福说道,“那啥,这里就交给我们了,你赶紧带着你的弟兄撤退吧。”
“撤?”阿福环顾左右,神情一片惨然。
就刚才,最后剩下的俩残兵也已经阵亡,现在,全排除了押解军火前往河岔口的那几个人,剩下的人,包括排长黑七在内,全死了,死得就只剩下他一个,这时候,他哪还有脸撤退?丢雷老母,跟狗曰的小鬼子拼了!
当下阿福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跳起来。
然而不等阿福发动冲锋,那姑娘便一步追上来,反转镜面匣子,一枪柄砸在阿福的后脖颈,阿福立刻呜咽一声,软软的瘫倒下来,不过他的意思却仍然保持着清醒,只见那姑娘将他放在地上,然后吩咐那个山一样的壮汉:“大兵,你把鬼子引开。”
“是。”壮汉应一声,抱着机枪大吼,“一小队,二小队跟我走。”
再然后,阿福就感到自己被人背起,开始摇摇晃晃的前行,枪声却逐渐远去。
阿福很想叫背他的那人把他放下来,他要打鬼子,他要跟鬼子拼命,就是死,他也要跟七哥和弟兄们死在一块。
(分割线)
整个下午,南通的鬼子再没发动进攻。
徐锐却没有闲着,带着老兵四处巡视。
“营座你看,地道已经挖好了。”李海领着徐锐来到一口井边,然后指着井口,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地道的出口开在井里,够隐蔽吧?小鬼子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找着。”一边说着,李海一边已经跨过井沿,顺着打水的车轱辘滑了下去。
从昨晚开始,独立营就开始在码头边上找地开挖地道。
很凑巧的是,从废墟里找到了几家铁匠铺,家伙不缺。
今天早上,既便是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李海和他的暂编2连也始终没参加战斗,而是一直在挖掘地道。
片刻之后,井底下便传来李海的声音:“营座,你们也下来吧。”
徐锐和老兵便也顺着车轱辘滑到井底,却发现井底竟然是干的。
在井壁的沿上,开了一个半人高的口子,弯着腰钻进这个口子,里面却是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狭窄甬道,顺着甬道往前走大约十米,眼前空间便豁然开朗,却是个颇大的空间,至少藏下百十来人一点问题没有。
徐锐嘿然道:“大海你行啊,一晚上时间居然就挖出了这地道?”
“其实也不全是我们挖的了。”李海挠了挠头,又道,“这不,营座你不是说地道要尽量靠近南通码头,还要足够隐蔽么?所以我就找着了这口井,心想,在这口井底下开挖一条地道不正好满足营座你的要求?结果我下到井底,你们猜怎么着?”
老兵摸了摸明显经过夯实的四壁,哂然道:“结果发现了一条现成的地道?”
“营副你咋知道?”李海瞪大眼睛,又道,“真特妈巧了,我下到井底,却发现井壁上原本就被人挖出了一条地道,而且直通到这里,这地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挖的,倒省了我们的事了,营座你们瞧瞧,藏上百十号人绝没问题。”
徐锐轻嗯了一声,又道:“不过,还是要多挖几条地道,多藏几处伏兵,这道理跟放火一样,多点几处火头,火势烧得就快,我们也只有从多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才能更快的给鬼子制造更大的混乱。”
李海便连连点头。
离了码头,徐锐又带着老兵来到泥山道:“你前面说的三点全都是屁话,最后一点才是重点,我承认,你的担心有道理,而且,我也同样有些担心,但我要说的是,老兵你忽略了一点,非常重要的,一点。”
老兵茫然说道:“我忽略了哪一点?”
“时间!”徐锐将才吸了一口的香烟扔地上踩灭,嘿然说道,“你忽略了时间,当重藤千秋这个老鬼子被困在江北码头,当老鬼子危在旦夕时,你觉得南岸的鬼子还会想着绕道上下游从容渡江,然后再回来救援?”
“这个……”老兵顿时语塞。
将为兵魂,兵为将胆,主将,就是一支军队的灵魂。
主将有险,身为部下,有几个还能做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