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会捏住鼻子认了。
但是对于不知进退,得寸进尺的赌客,赌场从来不会忌惮教会他们什么是谦卑的美德。
千巧手中的筹码已经到了八个,她还能再下注一次,执事已经确定,她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赢下去。
但是这场闹剧他已经不愿继续看下去了。
当着所有赌客的面,他接着淡淡道。
“这两位赌客带来的钱,赌场全额赔付,另外再准备同样的两份,一份作为对他们的补偿,一份给千巧你。”
满场赌客皆哗然。
这是公然的认输,并且姿态放到了很低。
千巧看了看红衣执事的脸,没有太多犹豫,低头,轻轻道:“祝叔叔,抱歉。”
“请执事问询坊主,看千巧能不能继续赌下去。”
红衣执事浑身有点发抖,他知道千巧的身世,所以哪怕赌场多的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是他们平日里对这个苦命的女孩都多有维护,可是此时,她却恍然变了个人似的,当筹码在她手上的时候,她似乎多了无穷的力量和自信。
“如果知会了坊主。”祝执事意味深长地看了千巧一眼:“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不在叔叔能力范围之内了。”
千巧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说出口。
“无妨。”
正在此时,大厅内突然传来了温和宽厚的男子声音。
“继续,并桌。”
千巧不由震惊地抬起头,红衣执事也惊讶于坊主这样的决断,即使是柳河,秀目中也不由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在赌场上,超出赌桌额度的赌注其实是可以下的,但是要利用规则的漏洞。
赌场上最为注重规矩,因为规矩立起来容易,破起来却快的很,就算是坊主,也无权临时调高一个赌桌的赌注额度。
但是,却有变通的法子。
变通的法子便在于并桌。
一台赌桌的上限是十个金叶草,那么两台并起来便是二十个,四台就是四十个。
大厅内少说也有三四十台赌桌,如果再加上其他赌种的桌子,将单次筹码推上二千金绰绰有余。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坊主会这样任由千巧胡闹。
执事没有资格质疑坊主的决定,只有低下头。
“既然坊主决定了,那么便继续。”
柳河低头,看了看赌盅,却没有动手。
“柳河申请更换荷官。”
在她手下让千巧赢了这么多场,无论她再怎么值得信任,终究不适合继续执盅下去了,红衣执事无奈,上前一步。
“我亲自来吧。”
他是浸淫此道数十年的元老,自然拥有丰富的荷官经验,只是由于资历的提升,逐渐走上了管理层,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便忘却了吃饭的手艺。
他毫不犹豫地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修长的手掌,指甲修剪地恰到好处,可见即使已经很多年没有再上场,可是曾经的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第十四场。
“奥印,押大。”
“三四五,大。”
八个金筹码变成了十六个金筹码。
所以有一个赌桌被并入了赌局——并不是说两张赌桌便合在了一起,而是两张赌桌的赌客,都将对一个赌盅的结果押注,无形间便提高了赌池的上限。
第十五场。
“奥印,押小。”
“一一三,小。”
十六个金筹码变成了三十二个金筹码。
所以四张赌桌清盘,在一个赌局中开始运作。
所有赌客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他们正在亲眼目睹一场或许永生难忘的赌局——有一个人,正在慢慢地,开始和整个赌场,整个赌场的所有赌客,进行一场让所有人刻骨铭心的无尽豪赌。
但——没有人敢跟这个少女押注。
哪怕所有人都心中认定少女一定掌握了前所未有的作弊方法,但是他们依然没有勇气,跟随一个从一个铜筹码起家,一路奥印到现在的人。
第十六场。
六十五个筹码。
第十七场。
一百三十一个金筹码。
第十八场。
千巧毫不犹豫地将那沉重的筹码推出,此时筹码的重量以她的臂力已经感觉到有些吃力。
“押大。奥印。”
当赌盅翻开,哪怕在场所有人都有点麻木了,看到最终的点数也不由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叹。
“六六六,豹子!”
金发的少女淡蓝色的眼睛微微晃动了一下。
她不是为这样的点数所动摇,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豪赌中,在漩涡的中心她反而是从始到终最为冷静平淡的那个人。
可是此时耳边的指令让她也有点动摇。
可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听从了对方的话。
“无双豹子,奥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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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无双坊主
千巧轻轻巧巧地说出这句话,但周围却响起了一圈倒吸冷气的声音。◢随◢梦◢小◢.lā
赌盅尚未拿起,她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选项,这不亚于在决斗之前,自己抛下了可斩切金玉的宝剑。
而同时,周围人想起了这个赌注的第二层含义。
现在千巧手中的筹码一共是一百三十三枚,放在任何地方都算得上一笔惊人的巨款,但是若以这一百三十三枚筹码作为起始,押注无双豹子,那么假如成功的话,再翻上一百八十倍的话,恐怕足够买下整个如意赌坊。
所有的赌场都在竭力避免这种恐怖的变数,然而今天,这种可怕的未来就真的清晰摆在他们的面前。
不要说无双豹子那极低的概率,凭借方才少女展示出的惊人运道,连赢十八场的可能性不知道比无双豹子低到哪里去了。
况且——刚刚不是已经摇出了一个无双豹子了吗?
即使说再出一个,也不是太令人惊奇的事情。
哪怕说,这个少女丝毫不在意被赌场捣鬼的可能,在掷骰之前便说出了自己的投注。
仿佛一位绝世的剑客,在接连击败一个个看似无法战胜的敌人之后,没有调息,没有疗伤,带着满身的伤口直接望向那个从未战胜过的大师,坦然要求赐教。
在这之前,他更丢下了手中的宝剑。
骰子厅里的半数赌桌已经被并入这场越来越恐怖的赌局,但是所有的赌桌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下注。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搀和的场合了,只要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明白。
同样,祝执事也不敢抓起那个他曾经无比熟悉的红木赌盅,因为这背后所要承担的代价已然超乎了他的底限。
他还没有权力——将整个赌场的命运压在自己的这一掷上。
然而,那个许久没有开口的人终于开口了。
原本昏昏沉沉的青年佣兵,微微笑着扶了扶自己身上的少女,望着红衣的执事,带着些许看不透的神采,淡淡道:“你无法决定,那就让能够决定的人出来吧。”
在看到对方眼神的那一刹那,祝执事便明白了——究竟是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