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慢。
闻报,皇后鸾驾及亲卫队并没有进入乐寿县,而是改变了原定的行进路线,决定走陆路,穿越啸风口,直奔河间府,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安贞慌的一拍大腿,就领人追了出来,至于郑皇后因何不入乐寿转乘舟船北上河间,而非要走陆路是什么原因他也顾不上思忖了,问题是那啸风口聚着一伙草寇山贼,这伙强贼凭借着啸山口的地势之利,三五次败走了前往讨剿的州军,别说是乐寿县,就是河间府郑大人也是一筹莫展。
轻骑军出县西,一路朝西北方追赶,至午后,翻过一处荒坡才隐隐看到前方护着鸾驾缓行的大队禁军。
“……还好,鸾驾未进啸风口……”安大人在马鞍桥上手搭凉蓬引颈眺望,稍稍安心的吐出了一句话。
这刻后边随从也至,纷纷提疆收马,一时间荒坡上蹄踏马嘶,好不热闹,“人来,传本县口谕……”
“禀大人……衙内、衙内马失前蹄摔、摔伤了……”一差役冲近跳下马来上前禀报,一众人等无不回首。
“啊?”安贞不由一震,浓眉一轩道:“文恭摔的伤势可重?”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摔坏了如何是好。
随在身左的几个都头都不便发什么言,心里却都忖:那衙内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吟风弄月、携美欢歌倒还行,如何受得了这般戎马之累?大人这遭带他前往,怕也是想让衙内在朝中权贵面前露露脸吧?
安贞,字德忠,河东隆德人,元佑年进士,几十年宦海沉浮,至今才是七品县令,不过比起更多的‘进士’他也算幸运的一个,寒门之士别说掌一县之政,能长享朝廷俸禄便就不错了,就怕得罪了人丢了脑袋。
安贞此人在河间府算一能吏,更因娶了郑氏宗族之女,进一步得到了知府郑仕元的信任和重用,他追随郑仕元也有二十几年,郑大人履任八方他都相随,政和二年春郑仕元出知河间府,随后安贞就上任乐寿县了。
安大人与妻郑氏共育两女一子,安大姐、安二姐早年就出嫁从夫,如今膝下承欢的仅余一子,便是这安敬安文恭,年一十九岁,幼聪慧,喜书画,四书五经、春秋论语、诸子百家也都略涉,长成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人又生得俊伟异常、银面紫睛,极讨一家人的喜欢,尤其在老夫人面前有奇宠,不过为人较轻浮,每日足不出户,窝在府中与美婢娇侍**嬉耍,昼夜笙萧、醉生梦死,为此也没少挨罚,但总有老夫人护着。
本来今春要送他入京参与殿试,因有河间府郑大人的保荐,可免乡试、会试,但年后就传出了郑皇后要省亲河间的消息,安贞就打消了让他入京殿试的念头,若有机会先在权贵面前露露脸,于明春进试亦有好处。
又因郑仕元正得河间郡王郑绅的欣赏,攀附了这门显贵,再举士更是易若反掌,结合种种因素考虑,安贞认为迟试一年无大碍,却不能误了攀权结贵的千载良机,哪知带他出来,他却马失前蹄摔个惨,好歹的命!
“唉……平日里叫他学些弓射马术,却是不听,如今……高宠,你带五七个差役护着衙内随后来吧……”安贞也不想因为儿子再延误了保驾大事,当即吩咐一声,就打马扬鞭冲下了荒坡,众骑军呼啸相随而去。
被唤做高宠的正是县衙一位都头,年约二十二三,一袭皂袍,头扎英雄巾,手擒一杆丈八长的虎头錾金枪,玉面光灿灿,虎目耀精芒,英风飒飒、杀气腾腾……眼见安大人把衙内交给了自已,高宠不由苦笑了。
此刻后面几匹马也赶了上来,其中一匹马上驮了两个人,坐着的那一位同样是皂袍,他的清秀之处却非高宠所能媲美的,高宠气宇轩昂,浑身散发着刚阳气势,而这一位俊秀无端,则充满了阴柔之气,尤其一双细眉,姣好若女子,眸光顾盼之间流波四荡,脸上却黑青斑混杂与修长的雪颈极不和谐,明显是抹了灰黑嘛!
他马鞍桥上横卧着一个锦袍人,好象是晕了过去,上身和腿耷拉在马的两侧,屁股半朝着天,不用说,这位就是摔伤的‘衙内’安敬安文恭了,另有五六骑跟在秀气军士的马侧,他们也是奉命周全衙内安危的。
高宠深深望了一眼那清秀军士,苦笑摇了一下头,朗声吩咐,“你几个前边开道,我与高军士断后……”
五七个军士应诺,提疆打马便在前头缓行,高宠则等那个清秀的高军士催马并头上来才道:“衙内伤了?”
清秀的高姓军士撇了撇嘴,都不屑看一眼马鞍桥上那个撅着屁股的家伙,哧声道:“这等腌臜货随军前来做甚?连马也骑不了,摔废了倒也省心……对了,都头哥哥,换个人驮他吧,碍手碍脚的,人家施展不开。”
高宠微微摇了摇头,“你这丫头休要任性,啸风口强贼出没无常,非你不能护他,安大人膝下就这一根独苗,有个好歹,如何交代?安老夫人又与我高家有深恩,前些日子更向母亲提及你与衙内合亲事宜,唉……”
说到这门亲事,扮作高军士的高妹不由翻了白眼,“好歹我们也是渤海高郡王之后,便是如今落魄,也不至于相就如此腌臜一个姑爷吧?母亲怎就应了?哥哥啊,都说红颜薄命,你心气高傲的妹子真要委身与他?”
“莺美……”高宠叹了一口气,怜悯的瞅眼妹妹,“父母之命岂能违?又说衙内虽无大志雄心,却也是文采风流的才俊,论相貌身世也不委屈妹妹,昔年高家之辉煌与你我再无半点干系,况且我们这一支也非嫡出,妹妹日后休提……驾…”高宠言罢,双脚一磕马蹬座下马就冲了出去,的确,高怀德的风光早被世人遗忘了。
高莺美不由气馁,珠泪盈满眼眶,早听哥哥说过这个衙内安敬除了吟诗作曲的逗娇婢淫耍之外再无可取之处,似这等一个腌臜废物来当自已夫婿,又如何心甘?早知这般命歹,不若随师尊在蓬莱岛潜修不出呢。
心念间越觉不忿,不由举起手里的马鞭,用木制的鞭攥就朝衙内撅着的屁股狠狠戳了两下,口中兀自骂道:“戳死你这腌臜货…”心里更想着要不要拔出短匕阉了他一劳永逸,念头才浮起就被自已的大胆吓了一跳。
“呃……”吃痛醒转的衙内反手抚着臀肉叫唤了两声,意识清醒的他突然就感觉有些天眩地转了,咬着牙甩了甩头,依稀听到那句‘戳死你这腌臜货’……呃,我这是在哪里?“…喂喂,放我下来,干什么呐?”
“咦……衙内醒了?”高莺美一惊,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