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一本这个图册。
他翻开手里的那本图册,循着记忆,开始辨识起来。
“白虎大纛!这是匈奴左大将的本部!”
“苍鹰大纛!这是匈奴须卜氏本部!”
“双头狼之纛!兰氏的本部!”
一连三个大纛被辨识出来,郅都的心,猛的沉到底。
光是这三个大纛,就告诉郅都,自己面对的是汉家最强大的敌人,匈奴的本部精锐!
匈奴的本部精锐,无需多言!
旁的不说,只要看,现在的匈奴帝国,全是靠了其本部四十万邑落支撑才得以维系,你就知道,这些家伙有多么厉害了!
想想看,在匈奴本部的威慑下,连折兰、白羊、楼烦、休屠、浑邪这样的大部族,都要乖乖低头当奴才,就可知,这些家伙不是易与之辈。
倘若拳头不够硬。
这些大部族为何要臣服匈奴,给匈奴人当狗?
只是……
“这鹿头大纛,是那个部族?”郅都拿着千里镜,望着那面矗立在东南方的大纛,沉思了起来。
从方位上来,这个部族是拱卫在匈奴左大将本部的侧翼,担当其护卫工作的骑兵。
因此,可以证明,此部族应该也是匈奴的本部骑兵。
不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地位。
“大军大概是中奖了……”郅都放下千里镜,对左右部将们说道:“光是已经出现的大纛,就是四面,没有出现的,估计也有两三面……”
诸将闻言,也都有些肃穆。
一面大纛就是一个部族。
最起码是一个万骑!
匈奴万骑,一般五千骑到八千骑左右。
这意味着,在河阴及其附近,猬集了超过五个万骑的力量,总兵力至少是三万骑。
也就是汉军全部力量的两倍!
在六年前,这样一支力量,足以冲开长城,侵扰整个汉家北国,让汉室不得不动员整个关中的力量去应对了。
没有十万以上的军队,汉军根本不敢与之正面抗衡。
而在如今……
“我们却要用一万五千人就面对这样的敌人……”有人在心里感觉有些害怕:“这怎么可能?”
但却也有人兴高采烈,摩拳擦掌。
尤其是忠勇军的那些将官,只恨不得率军冲过去,将那些渣渣的脑袋拧下来,好洗刷自己的罪孽,升华为诸夏。
更有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实则却决定大干一场的人。
譬如,陌刀营的将官们。
“这样的局面,正是我辈表现的大好机会!”陌刀营的两个校尉都是喜不自胜的相互看了一眼。
对他们来说,还有比现在这样的情况更好的战场吗?
只要想到敌人如潮水般用来,却在陌刀军阵之前,化作残肢断体,他们就在心里面笑的都快乐开了花。
但郅都却跟这样将官不同。
身为将主,他很清楚,此刻,冷静才是唯一正确的办法。
“我军撤退是不可能了……”郅都对众人道:“退则等于取死!”
众人闻言也都点了点头。
这是连小兵也明白的道理。
因为,汉军是走的捷径,占据的棘南。
本意是好的,因为只要河阴之敌不多,汉军就可以比较轻松的拿下河阴,获得立足点。
但可惜,现在,河阴之敌何止是多啊!
他们比汉军的总兵力的一倍还多。
在这个时候,汉军胆敢撤退,甚至哪怕是固守棘南,都是死路一条。
匈奴人不需要做别的事情。
分出一万骑兵南下切断汉军的补给线就可以了。
而在棘南的汉军倘若想要保护自己的补给线。
那么,先前走捷径而来的问题就会立刻爆发!
因为从棘南下增山关的路,远比从河阴下增山关更窄更险要。
匈奴人只要守住某些隘口和峡谷。
然后,汉军就将迎来死亡之路。
狭窄的小道和崎岖的山路,将会让汉军体验一次当年秦穆公的军队在崤山遇到晋军的滋味。
所以,后退是死!
唯一的生路,就在眼前。
只要击败眼前之敌,占据河阴,就可以保护自己的补给线。
更可以为大军找到一个合适的避风港和基地。
但用一万五千人就想击败至少三万的敌人?
郅都感觉,这有些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是有很多。
但多数都是敌人****了,犯下了无可饶恕的错误,或者,己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同时对方内部纷扰不堪,令出多门。
匈奴人像是个****吗?
或者说,现在对面的匈奴人在内讧吗?
郅都不知道。
但他清楚,为将者,决不能将胜利建立在敌人的愚蠢或者错误上。
好在……
论起进攻,郅都或许对自己的军队还有些疑虑。
但防守的话?
汉军怕过谁?
哪怕此地没有城墙和城塞可以依靠。
但诸夏民族,自古就是善于利用地利的民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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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七节 战河阴之强敌 2
郅都在观察匈奴人的时候,呼衍当屠,也隔着三十多里,眺望着正在渡河汉军。
“左大将!”兰氏的万骑长兰旻野在一旁急吼吼的说道:“请下令进攻吧!让勇士们去将这些汉朝人的脑袋拧下来!”
在此地,他们没有看到汉家阵列之中有‘神骑’的样子。
这让匈奴人顿时士气大振!
讲道理的话,其实,匈奴人是很不服两年前的马邑之战的。
匈奴内部,许多人,到现在都觉得——马邑之战,非战之罪。
尹稚斜和折兰部族的败亡,纯粹只是败在那支神骑之手。
没有那支神骑,很多匈奴人都觉得,即使马邑之战,尹稚斜主力被围,也是可以杀出重围的。
在这样的舆论下,很多匈奴人都觉得——汉朝人若是没有神骑坐镇,也就那样了。
反应到现在,就是这些家伙一看到对面在渡河的汉军没有‘神骑’,立刻就兴高采烈的想要请战了。
在他们眼里,对面的这支汉军,就跟进了他们嘴里的肉一样,似乎只要张开嘴就能咬到。
但,呼衍当屠却是举起手,制止住了这些家伙的冲动,呵斥道:“何时进攻,本大将自有盘算!”
这些家伙顿时也就都老实了下来。
匈奴是游牧民族,其部族军队的军事训练是通过在平时狩猎野兽锻炼出来的。
这也是匈奴人为何重视森林和山脉的缘故之一。
森林与山脉,不仅仅是他们部族的妇女和老弱的庇护所,同时也是匈奴军队的训练场地。
而在狩猎过程中,匈奴人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
再加上冒顿单于留下的‘鸣镝而进’的制度,匈奴人平时或许很乖张,性格暴躁,七嘴八舌,但在战场上,他们却是很合格的士兵和军官。
主帅没有下令的话,不会有人擅自做主。
呼衍当屠抬眼望着远方的地平线上影影绰绰的汉军渡河军队,他吹响了自己腰间的鸣镝。
然后,一个粗矮黝黑的匈奴贵族,就披着一件狼皮外套,跪倒了呼衍当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