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祁老四的人伢子反倒是洋洋得意起来。
“造畜之术!”
原本惊怒交加,还想要反抗的风秉文听完这些人伢子的交谈,强行控制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他如今遇到的问题。
他打量着周围,此时不知已至何地,周围尽是山石树木,不见人烟,他们正在一处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中,稍作歇息。
而在这些人伢子中,那辆满载土狗的驴车很是显眼。到了现在,风秉文自然知道,驴车上这些狗并不是真的狗,而是人。
显而易见,这是一伙掌握邪术的人伢子。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如此嚣张地拐带人口,甚至在大摇大摆地在官府的搜查下从容离开。
“别扯淡了,祁老四,先想想怎么处理这小子,他太扎眼了!”
这时,有人伢子指了指没办法被施以造畜之术的风秉文。
“等下上路,要是碰到人了,这小子随便嚎一嗓子,被人注意到,我们可就完了。”
“这好办,把他的舌头给拔了,这就叫不出来了!”
有人伢子随口提议,平淡的言语中,蕴含着毫无人性的残虐。
“你脑子让狗给啃了吧!”
听到这样的提议,祁老四上前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没有半点好脸色。
“下次说话过过脑子,这可是读书人家的种,吃的都是细米,就这身子骨,卖出去少于十枚金铢那都是亏。这要是拔了舌头,连十枚银铢都卖不出去。”
“嘶,这小子这么值钱?”
有人伢子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相信。
“咱们这一趟抓回来的这些牲口,全卖出去,都不一定能卖出十枚金铢吧!”
“你这就不懂了吧,那叫什么来着?书香门第,对,这小子就是书香门第出生,身上都是带着文气,只要培养个几年,送去参加科举,轻轻松松考上个童生秀才,万一考上举人,十枚金铢算得了什么?”
“呸,祁老四,你唬鬼呢,把我们当傻子在这忽悠,还文气,就一穷酸书生的孙子。”
其余几名人伢子只觉得这家伙是在这扯淡,狗屁的文气,还中举人,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再说了,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个了,哪户人家会瞎了眼把他买回去当儿子养?根本就养不熟。”
“说了你们不懂就是不懂,一群没见识的土鳖。你们不信自然有人信。”
祁老四死鸭子嘴硬,他坚持认为风秉文能卖出高价,因为就是他做主,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人将他强行抢过来。
“就算没人愿意买他当儿子也没事,这小子看脸蛋挺不错的,身子骨也健壮,培养几年,有的是人愿意豪郑千金!”
几名人伢子嘻嘻哈哈地讨论着怎么售卖风秉文,而风秉文躺在地上默不作声,目光冷漠地看着这些人渣交谈。
说来也是可笑,他向天书祈愿,得雀鸟衔朱果,骨强筋健,元气充沛。县中的老大夫为他诊脉之后,都说他诸邪不侵。
鬼魅之邪,无法侵染他分毫,可是面对人心之邪,他毫无招架之力。
即便能与成年人角力又如何?能够将人变成牲口的邪术无法作用在他身上,可是一方浸了迷药的方帕就能够轻松将他放倒。
“歇够了,准备上路,把这小子迷晕吧,省得他叫唤!”
随着声音落下,一方带着异香的方帕再次捂住他的口鼻,风秉文再次让人迷晕了过去,晕倒前,他隐约看到了这群人伢子往他身上套了一个麻袋。
而等他再次苏醒时,他已经身在一处阴冷潮湿的破旧瓦房中,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似乎他被人当做货物摔在地上过。
而在他的身边,还有几名年龄与他相差仿佛,衣着肮脏,外露的衣服上带着淤青与冰痕的孩子。
第十五章 祭河神
淡淡的陈腐气息,混杂着泥土的腥味萦绕在鼻腔,这是一间相当破旧的瓦屋,屋内空有四壁,没有任何陈设,唯独墙上挂着一卷黄布,上面的朱砂符文很是醒目。
“……”
风秉文抿了抿嘴唇,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默默感受自己此时的状态。
压迫四肢沉重不已的邪气已然散去,他可以自由活动,身上也没有任何束缚。看起来情况似乎还不算太糟糕。
“你们也是被拐带过来的吗?”
风秉文看向身边几位年龄与他相差仿佛的孩子,个个灰不溜秋,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汗臭味。看他们的眉眼,都是男娃,没有女孩。
“……”
一片沉默,另外三名遭遇估计与他相同的孩子,没有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但现在可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风秉文上前一步,指了指他们的身上的淤青与伤痕,再次询问,
“这些伤都是被那些混帐打的吗?真不是东西!”
此时凑近了一些,风秉文更看清了三名男娃身上的模样,仅看外表,他们身上就找不到一处好肉,到处都是淤青,甚至有些位置青得发黑。
这样的伤看着都痛,可是看着这三名孩子脸上那平静,或者说是麻木的模样,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没有得到回答的风秉文并不甘心,继续没话找话。
“你想逃出去吗?”
终于,有一名孩子开口了,那双麻木的眼睛看向风秉文,眼中泛起一丝波澜,在那语气却带着一丝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不该有的嘲弄。
“你们就不想回家吗?”
风秉文反问。
“我们跑不了的,外面全都是他们的人。”
唯一搭话的孩子语气中充满绝望,风秉文精神一震,再想跟他搭话,这家伙却不理他,任凭他费多少唇舌,也不再跟他说话,就如同一木偶一样。
风秉文无奈,只能认真巡视这间阴暗潮湿的低矮瓦房,窗户全都被封死了,一点缝隙都没有,唯有一处出口,却是用厚实的实木门堵死,他试了一下,压根打不开。
“冷静,一点要冷静!”
完全陌生的环境,找不到逃生的方式,就连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风秉文努力保持着平稳的情绪。
“等,耐心的等,他们不会把我们关在这里饿死,这扇门迟早要打开。”
风秉文坐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大门,等待这座厚实的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
终于,伴随着一声插梢拉开的声音,酸涩的嘎吱声也随之响起,那扇木门终于被拉开了,洁白的月光如水般倾泄而下,洒落在泥地上。
“咦?怎么还多了一个?”
自屋外洒入屋内的月光勾勒出一道并不算壮硕的阴影,随着他走进屋内,风秉文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那同样是个看起来颇为憨厚的汉子,脸上有着庄稼汉长年累月被风吹日晒磨出来的粗糙黝黑皮肤。
但事到如今,风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