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瘟疫来了
戈允礼白了他一眼，隔离谁不知道，可你将那些感染者隔离起来，等着他们死，他们不会作乱吗？一个不好，又是个民变。
“隔离没错，但关键是找到救治他们的办法，使得病者能尽快好起来，使没得病时不至于惊慌，这才是真正解决的办法。”戈允礼痛心疾首道。
梁荣老脸有些难看，沉吟片刻，“戈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正在研发可克制鼠疫的新药。”
戈允礼大喜，历朝历代，遇着瘟疫难免伤亡惨重，不就是缺一款能克制鼠疫的特效药吗？
“嗯，梁老这回说到点子上了，敢问，梁老这新药要多久才能面市？”
“呃，这个嘛，戈大人，千百年来，有关瘟疫的特效药都无人能制出来，这种药确实很难，我的新药吧，长则一年，短则半年，应该就可以面市了。”
“什么，半年到一年，到那时，应天府的人怕是全死光了。”
戈允礼很是失望，要知道，这种瘟疫传播速度相当快，在应天府这样的人群密集的大城市，传播速度更快。
他看了看大家，个个焦头烂额，没人再提意见。
没钱没物资没药品，要什么没什么，再好的意见也是枉然。
最后戈允礼看向一直不做声的唐神医唐有年，“唐兄，你在民间的名气很高，不知你有何意见。”
唐有年起身拱手，只说了一句话，“我向大人举荐一人，此人或许可以。”
全场哄笑，开什么玩笑，我们这么多有名有闻的人聚一起都没想出办法，有一个人却可以？他是神吗？
戈允礼双手压了压，“此人是谁？”
“郭杰郭子龙……”唐神医大声道。
这五个字一报出来，全场议论纷纷。
“郭子龙是何人，老夫听也未曾听过。”
“郭子龙哪里人，这名字好陌生，不过我却好像在哪里听过。”
……
现如今，郭子龙的神医和诗魔之名，早就在茶楼酒肆、楼子界、文坛传开，然而政界却鲜有人知道。
但钱谦益虽然被罢官，在官场的影响深远，也被邀请而来，而四公子，因为家世显赫，在应天都有分号，也都被邀请而来。
听到郭杰郭子龙五个字，这五人脸色都变了，这小子行啊，作诗行，医学也行，全才吗？
这小子在秦淮诗会将他们五人压得透不过气来，又要在抗灾救灾上压他们一头吗？
侯方域妒火中烧，冒襄纳闷，方以智、陈贞慧如临大敌，底气全无。
而钱谦益脸都是黑的，在秦淮诗会上，大败于他，而且还被逼磕头，要不是柳如是求情，他都得叫人爷爷，如此大的折辱，说是他人生最大的敌人也不为过。
突然灵光一闪，真是天助我也，整死那小子的机会来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精彩。
自古千百年来，历朝历代，对于瘟疫都没有根治之法，无非就是死一批，埋一批，隔离一批，用些中草药防治一批，要说根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要说治理的效果如何，无非死的人多一些少一些而已，最后还得等疫情自己过去而已。
区区一个郭子龙又何德何能能治理这种疫情？
应天府一旦控制不住疫情，那必然需要一个背锅侠来背这个黑锅，哈哈，郭子龙，诗魔？神医？我呸，我看称你锅大侠比较贴切。
如果他也举荐郭子龙，以他的名望，无疑是将此子推入万劫不复的巨大陷阱中。
钱谦益此人自命清高，虽鄙视卑鄙小人，但一旦有机会，他也是有仇必报的，而且手段比一般的小人可怕多了。
有道是，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像钱谦益这种文化很高的人，一旦狠起来，就真的太可怕了。
钱谦益出列，拱手道：“戈大人，诸位同仁，我也得知郭子龙此人，医术神奇，早有神医之称。而且，他还会制药，制出的新药疗效显著，乃医界一奇才，此人定然有能力治理疫情，老夫强力举荐他。”
钱谦益乃东林领袖，这次来的人中东林党人还不少，他这一发声，东林党人便群起力荐郭子龙，就连复社的人也附议，只是四公子有些不解，钱老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尽说郭子龙的好话？难道忘了那晚的耻辱？
不过，他们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马上就领悟到钱老的意思了，钱老这一招真高，四公子中的三公子便也附议起来，只有冒襄不屑做害人之事。
一时间，举荐郭子龙的人越来越多。
“哦？”戈允礼脸色古怪，“连钱老都举荐他，看来此人必有独到之处了，只是我听闻，钱老在本届秦淮上元诗会上，面对着郭子龙吓得不敢作诗，而且还向他磕了三个响头，要不是柳如是求情，您老还得称他为爷爷，钱老可有此事？”
什么听闻，那晚戈允礼化装成某位才子的跟班来到诗会上，一来是看看有没有出色的人才为朝廷举荐；
二来，也是要在诗会上体察一下民情，遂亲眼所见诗魔镇群豪的一幕，着实是精彩之极。
他对郭子龙的印象极为深刻。有道是，诗魔一出，谁与争锋？
郭子龙一首诗出，竟然导致两人吐血，诸才子不敢下笔，更令人称文坛泰斗的虞山先生颜面尽丧。
此子自由诗开山鼻祖，在格律诗上也风华绝代，此子之才惊世骇俗也。
若是此子在医学上也颇有建树，那么这样的人才他是一定要向朝廷举荐的，虽然朝廷从未采纳过他的意见，但听不听是它的事，举不举荐乃是他的职责所在。
他公然说出的话，有人还以为他是不谙世事，钱老毕竟是做过大官的，就算是罢了，但在官场的人脉也是盘根错节，你这么说也太不给面子了，而且也太不理智了。
殊不知，戈大人当众说出钱谦益这样的丑事，是故意的，这位钱谦益同学在官场上地位甚高，但却是趋炎附势之辈，戈允礼早看不惯他，若不是此人名望颇高，他都不愿意请他来。
钱谦益的脸立即又黑了，心里在骂，这个戈允礼真是太不会做人了，此事怎可宣扬？
他日若有机会，看老夫不修理你一番。
见他不说话，戈允礼接着说：“钱老如此举荐他，不会另有目的吧？”
钱谦益果然还是老成持重，马上应付道：“那些不过是私人恩怨，疫情关乎国计民生，关乎应天府百万人性命，此乃大局，钱某怎可因小而失大，因私而废公，这样的人才，钱某自然是要向府尹大人举荐的。”
“哦？如若真是如此，钱公还真是高风亮节，令人敬佩，其他人还有不同意见吗？”戈允礼不咸不淡道。
“戈大人，本侯以为不妥，疫情这么大的事，岂可系于一人之身，风险太大了，郭子龙乃我郭氏旁系中的一位小辈，虽然现时已是大名鼎鼎，不过三个月前，还是一介废物纨绔、混世魔王，终日流连烟花之地，这样的人怎可担此大任，戈大人三思。”郭培民起身道。
唐有年将自己未来的女婿抬出来，一来是为应天百姓，二来也是为了让乘龙快婿扬名立万，可扬名立万那么容易吗，搞不好就是株连九族，郭子龙的事，他是从小儿子郭亮嘴里得知的，郭亮当日亲历秦淮诗会，为郭家出了这么一个奇人而深感诧异，便将所闻告之于父亲。
郭培民这才知道，郭家旁系中还出了郭子龙这么一号人物，一查，才知道此人是前不久刚从一个废物纨绔蜕变而来的。
唐有年不过是一介治病救人的民间大夫而已，被人利用了不知情尚有可原，但郭培民经验老到，一瞧便知其中的猫腻，所以极力劝阻。
郭子龙与他的关系已远，死不死的与他关系不大，但这么大的黑锅不是他郭子龙一个人能背的，最后这么大的锅恐怕得拿整个侯府来背，郭培民甚至怀疑这个钱谦益是不是与侯府有仇，钱老贼何以害我郭家？
与郭培民关系好的几位官员准备起身附议郭培民，这时，赵梦龙起身道：“戈大人，此人与老夫也有一面之缘。”
“哦？连赵夫子都见过此人，赵夫子说说看。”戈允礼眉头一挑，这就有趣了，连老夫子都见过，他还不明白，这个赵夫子，是举荐呢，还是劝阻，暂且听下去。
赵梦龙虽然不从政，但桃李满天下，官场中很多是他的弟子，就在这应天府，他的弟子也有好几位，甚至他还是府尹大人家公子小姐的老师，对于他，戈允礼是很敬重的。
“此人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医术精湛，他不仅将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孙家大小姐救活了。
而且，还除了她的心病，此事千真万确，孙府中人人皆知，就连老夫我，也是他间接治好的，可见，医术确实神奇，就连他制的药不但新奇而且疗效显著，老夫也愿举荐他治理疫情。”
连老夫子也举荐了，唐有年大喜，郭培民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钱谦益的背后可是东林一党，而赵梦龙在应天府的影响极其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