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在乎我嗷(1 / 1)

宝爷 青小雨 315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5章 他在乎我嗷

王大人:“……”

王大人今年快六十了,两鬓斑白,腰侧挂着个烟杆,一张口笑起来先露出黑乎乎的牙齿,浑身带着浓烈的烟叶味。

他头发稀疏,突然被找来本就有些不安,一听池云非的质问立刻就懵了:“什……?这位是池少爷吧?哎哟,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池云非怒道:“还装傻!来你告诉我,军营重地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白家一个,柳家一个,你就跟我说说,这里头还有能打仗的人吗?”

池云非话虽粗暴却一针见血,温信阳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挑眉猜测池少爷准备怎么对付这位王大人。

刘庆川皱着眉,小声道:“将军,王大人在军需处干了半辈子,这……”

温信阳抬起手,阻了刘庆川的话,低沉道:“先听听看。”

王大人偷偷瞄了一侧的温信阳一眼,心里知道这事是揭不过去了,只得叹气道:“池少爷,有些事,不是属下能做主的。属下,属下也是无能为力啊。”

“你不能做主,那要你有什么用?拴条狗它也知道要朝陌生人叫两声吧?”池云非挽起袖子,眯着眼道,“柳家是怎么把人塞进来的?给了你多少好处?他算计到小爷头上了!怎么着?小爷还不能拿你是问了?!”

王大人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突然发现和池少爷的这番对话里有个诡异的盲点。

若是温信阳开口质问,他能借温家背后复杂的势力来推脱,哪怕是池云非质问,池家和温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而池家背后的势力同样不少,他一样可以用相同的借口堵回去。

说来说去,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一个从军需处退下来,如今在城防大营做招募的小小负责人犹如蚍蜉撼树,他能如何?

一句“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温池两家都没法拿他做什么文章。

本来是万全的计策,却哪知池云非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拿“柳家想挖小爷墙角”、“那姓章的要绿了老子”这等莫名其妙的事做枪口,这一颗子弹打出来,看似平平无奇,却炸得王大人没法用复杂的权势做借口了。

别人在乎的是手中权力。

池云非倒好,在乎的是谁他妈打我相公的主意。

这简直没法交流!

王大人左思右想没法拆招,池云非还在厉声喝问:“问你话呢!愣着做什么!柳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帮着他们绿小爷?嗯?”

王大人一头冷汗都下来了,这事让池家知道了,还有自己的好吗?

“可、可不敢这么说啊,池少爷!”王大人简直要哭了,“再给属下多少个胆子,属下也不敢……哎少爷您做什么?别拿棍子,别拿!我说!我说!”

池云非一手捡了根落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短棍,捏在手里目光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亲手把人揍残在这儿——岳城谁人不知道池家二少爷的脾气啊?那就是个混世魔王,天大的脸面只要他不高兴就不会给你半分面子,哪怕南方大总统来了也没用!

这人性格直,脾气倔,骨子里还带着十足的野性,跟没被驯服的幼兽似的,亮出獠牙时不见血就不会收口。

多少人曾都吃过池少爷的亏,王大人哪里还敢梗着脖子含糊其辞,立刻道:“我说!我都说!”

温信阳带着人进了主帐,于公事上池云非不便参与,只好带着温念炀去马场玩儿。

进门前,温信阳拉住了池云非,目光里带着浅笑和欣赏,轻声道:“多谢。”

池云非装傻:“嗯?”

温信阳勾了下嘴角:“你知道他会用借口拖住我,你也知道许多事我不便打破砂锅问到底,这里头牵扯的利益太多了。你是故意的。”

池云非抿了下唇,一脸‘不知道你说什么’的表情:“我可搞不懂你们这些事,我就会斗个蛐蛐儿。太复杂的事你别跟我说,我也懒得听。但就一点……”

池云非靠近了,温信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莫名还有点奶味,甜甜的。

他目光落到池云非红润的嘴唇上,就见那双吻起来柔软甘甜的唇一张一合,道:“谁都别想从我身边抢走你。门儿没有,窗户也没有。还有你也是,下回再让我听到这种流言,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他语速低且快,听得温信阳差点没笑出声,他垂眼打量这小家伙,不知道他满身的自信和嚣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仿佛永远都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你这脾气,在外面仇人不少吧?”

“仇人?我哪儿有什么仇人?”池云非不屑道,“有仇小爷当场就报了。”

温信阳说不出为什么有点想亲他,好不容易克制住了,他清了清嗓子转身道:“下午我会来陪炀炀骑马,你就别骑了,多休息。”

军营里的跑马场很大,养马人专门挑了矮小一些的小马驹来,放好马鞍,池云非抱着炀炀上了马。他屁股疼没法骑马,就在下面牵着小马,在马场里慢慢溜达。

小马驹的高度对炀炀来说已经很高了,他起先有些怕,慢慢发现小马驹很温顺,便抱着马脖子开心地乐了起来。

他很少出门,尤其不爱说话显得很胆小怯懦后,温家人出于保护的心态就更不会带他出门了。长辈们总怕他被吓着,被惊着,像是恨不能将他锁在黄金笼子里,最好一辈子风调雨顺,什么波折挫折都不要遇着,就这么在太阳底下傻乐呵一辈子。

他不用知道黑暗,不必知道太阳之外有什么,最好连恶梦都不要做,永远能这么无忧无虑地笑着。

长辈的心意固然是好的,可他们也许忽略了,没有伤害、悲伤、无奈和痛苦做对比,幸福和快乐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踏出玻璃花室固然有风险,但人的一生那么长,风吹雨打后的彩虹才能让人有活着的成就感。

池云非牵着马儿走了几圈,小孩儿胆子渐渐就大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玩心重,在军营里住了两天跟着糙汉子们把心都给耍野了,牵着马缰吆喝起来:“驾!”

池云非便拉着马驹小跑起来,笑着道:“坐稳了啊!”

温念炀被颠来颠去,笑声愈发洪亮,整张小脸都激动得发红:“驾!驾!再快点!”

池云非跑了两圈跑不动了,气喘吁吁,直摆手:“不行不行,一会儿等你爹来再带你骑……”

温念炀不开心,嘟着嘴瞧他:“哥,身体差。”

池云非嘿呀一声:“我哪里身体差了?我揍人的时候你没看见吗?我……”

话音没落,一匹高大的棕色大马从围栏里跳了出来,趾高气昂地打个响鼻,马上的人冷冷看了池云非和小马驹一眼,目不斜视要走。

“哎!”池云非忙道,“你等等!”

马上的年轻男子不甘不愿停下了。

池云非道:“来得正好,陪你们小少爷骑一会儿吧。带他跑几圈。”

马上人正是之前和池云非打成平局的封影,他穿着黑背心、制式长裤,不怕冷地光脚踩着马鞍,腰侧挎着马鞭,蹙眉道:“我还有事。”

“骑兵队训练是吧?”池云非道,“我知道,我派人说一声去,你就带他跑两圈,耽误不了事。”

封影看了眼小马驹上的孩子,那张脸软乎乎圆溜溜的,抬着头惊讶又崇拜地看过来,登时让人无法拒绝。

池云非将孩子从小马上抱下来,走到他身边:“来!”

封影啧了一声,单手搂了孩子放在马背上,声音冷硬:“抓好了。”

“哇!”炀炀的视野一下又高了不少,抓紧了缰绳道,“好高!”

封影得意:“那是,你没见过骑兵队在战场上,那景色可比现在更……”

池云非笑了一声,抬头看他:“先前看你不情不愿的,还以为你不喜欢骑兵队。这不是挺喜欢的吗?”

封影翻了个白眼,没说话,沉着嗓子“驾”了一声带着小孩儿冲了出去,炀炀的欢呼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池云非便坐在围栏外看着马儿来回跑圈,速度很快,带出“嗖嗖”地风声。

炀炀在马背上喊了几句,都不知道他喊得是什么,逗得池云非哈哈大笑。

等马儿慢慢停下,跺着步到了池云非面前,炀炀还兴致未消,双眼又亮又圆,瞪大了道:“哥!你也来!”

“我就不……”

“来!”

池云非失笑:“哥屁股疼。”

封影:“……”

封影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憋出一句:“不知羞耻。”

池云非干脆利落:“关你屁事。”

封影:“……”

炀炀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看封影,又看池云非:“啊,你是那个输给哥哥的人!”

封影:“……”哪壶不开提哪壶!

封影瞬间将小孩儿放下马背,怒道:“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也不等池云非回话,一扯马缰“吁”了声,马儿跳出围栏朝着远处的训练地去了。

炀炀一脸呆愣,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啊……马马……”

“爹带你骑。”温信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一手牵了匹黑色大马,皮毛亮泽,睫毛卷长的马-眼凝视池云非,凑过来嗅了嗅,然后讨好地蹭了蹭池云非的脖颈。

“黑枭喜欢你。”温信阳道。

池云非摸了摸大马的鼻子:“这是你的马?”

“嗯。”温信阳将孩子抱上马背,黑色大马看起来威风凛凛脾气却相当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在国外一手养大的,回国就带回来了。”

“真好。”池云非赞叹道,“它好漂亮。”

黑枭仿佛听得懂,抬头嘶鸣一声,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池云非转头看温信阳:“谈完了?”

“嗯。”

“你……”池云非有些担心,温信阳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不知谈得如何了。

温信阳却是没解释,沉吟片刻才道:“封影……”

池云非:“?”

温信阳看他一眼,无机质的眸子里映出池云非茫然的脸色:“封影那样的,你也喜欢?”

池云非:“……”

池云非心想:小爷在你心目里到底是个什么鬼形象啊?见一个爱一个吗?

他眼珠子一转,却没急着回答,只道:“深哥觉得呢?”

温信阳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看他:“不管你怎么想,现在你都是温家的人。要注意和人交往的分寸。”

池云非嗤了一声:“我要和谁交朋友还得跟您打报告吗?”

温信阳嘴角下抿,似乎有些不愉快,他扯了下马缰迟疑一下又垂下眼睫,不自在道:“抱歉昨天弄伤了你,我……已经连夜找人问过了,我们的方法不对。咳。”

温信阳这辈子没跟人说过这么私密的话,他原本是不想解释的,可这会儿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耳朵和颧骨都红了起来:“下次不会了。”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温言细语了,仿佛哄炀炀似的。

池云非愣了一下,随即一颗心砰砰狂跳,眼底慢慢亮起光来——他说什么?他连夜找人问?还有下次?

他没有讨厌我!

他也不是嫌弃我才走的,他是去找人问过了!

他在乎我!

嗷嗷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