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们亲个嘴
季祯这阵子用灵药用得狠了些,虽然手头还有大半盒子,却也打算去问问秦闵这东西是不是有富裕,要不然有钱也买不着的东西他总得节省些。
不过好在当下该办的事儿办完了,该报的仇也报了。
他这会儿出城去秦闵那边,末了回城时正好偷偷去把梦大顺接回来。
这本来是季祯要偷偷办的事情,然而他才坐上马车,窗沿便被人扣了扣,季三。
窗外是江熠的声音。
季祯打开窗户露出一双眼睛,因着心虚有些细声细气地问:干什么呀?
他眼睛明亮透着光芒,江熠脸上的表情温和:你要出城?
季祯打马虎眼:没有啊,我就是去城里面瞎转转。
我同你一块儿去。江熠说。
季祯道:不好吧,你每天事儿那么多,望舒是不是还要渡化。
正要同你说说他,江熠平静道,不知为何,今早去看时他已经疯了一半了,嘴里喃喃全在说你。
季祯佯装什么事都不清楚的样子:真是个坏东西,这时候都不忘陷害我。他顿了顿又好奇问,他说我什么了?
江熠看向车门,没有说话。
季祯撇了撇藏在江熠视线外的嘴,那你上来吧。
反正一会儿半路找借口把江熠提前放下车就好了。
江熠上车,车里还有一个若华。
若华与江熠对视一眼,本来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目光交错,可是若华不知怎么回想起那天江熠用力将季祯拉开时候的模样,心跳慢了一下,双脚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收了收。
季祯又问江熠:他说我什么了?
他说。江熠不过说了两个字,就见季祯的目光专注地跟过来,眸子里装着满满地准备再干一票的意思,江熠顿住,随后肯定地说,结界旁群魔群鬼聚集,是你吧?
什么鬼什么魔?季祯一脸清白,又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太阳真大啊,还有点热。
江熠没说话,只是看着季祯,他这样的目光太有穿透性,又极能与季祯僵持。
季祯觉得自己若是不说实话,不知道要这么被盯多久,他皱起眉看向江熠,大方承认:好吧,的确是我。
他觉得江熠这样的性格,大概率是要劝自己,或者指责自己做错了的,因此赶在江熠说话之前就道:是他先要害我,还顶着我的脸干坏事,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季祯说到这里,又抬头看了江熠一眼,发现他好像没有说话的意思,依旧只是盯着自己。季祯想到江熠平素模样,敏感地推测江熠是不是还不赞同自己行事的手段。
他行事的手段等于用钱解决事情。
用钱解决事情是不高洁,不高尚的,这等于说季祯有铜臭味,说他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季祯觉得自己从江熠一个平静的目光中推导出的结果十分符合逻辑,因此立刻高声反问江熠:那我有钱也是我的错吗!
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江熠也不知道季祯的脑回路为何如此跳脱: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嫌我这么办事,你是不是还要为望舒喊冤?季祯又转过来,眼睛已经气得圆乎乎,用力瞪着江熠。
实在是无理取闹。
江熠却觉得季祯可爱,他放在膝头指尖满满拢成拳头,不想让季祯再误会,江熠问季祯:我是想问你,你如何将梦魇放出去的。
原来是问这个,季祯的目光慢慢软下来,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刚才是敏感了点,支支吾吾说:这个,嗯,我。
他到底是背着江熠使了坏,总归有些不能太理直气壮的。
不过江熠专门问这个,季祯也不理解,他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背,就,上次你不是把它放出来的时候念了咒的吗?又不是很难,我后面自己试了试,它就出来了,我想它既然出来了,我就让它帮我办点事儿呗。
季祯本来不想告诉江熠这事儿,因为他还打算偷偷派遣梦大顺去执行探听梁冷心思的任务,这怎么好让江熠这种梁冷的未来姘头知道。
当下却也是不得不说。
只是这样?江熠问季祯。
季祯说:我骗你干嘛?
江熠能辨别出季祯没有说谎,但依旧有些讶异。
季祯看出他目光里的些许不同意味的情绪,想了想问江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那咒术本身不难,江熠平静地说,然而运用自如并不简单。
江熠没说的是,就算是曙音这样自小修炼的都不一定能随便用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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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种奇怪的话,季祯心里想,上次江蘅也专门问他是不是听了血妖的话也不会受影响什么的。
季祯这会儿想起来问江熠了,那这是为什么,上回师兄还问我是不是能免疫血妖的蛊惑,有什么专门的说法吗?
江熠点了点头,有,也许是你心性坚定,也许你是先天灵体。
心性坚定季祯知道是什么意思,先天灵体是个什么意思?
季祯好奇问了。
马车不快不慢地穿过城中道路。
随着车轮转动的声音,江熠回答道:先天灵体便是出生起体内灵力就十分充盈,能够辨明世间污秽,也能以自身洁净俗世,我的祖父便是先天灵体。
季祯听着不由睁大眼睛,这么厉害,洁净俗世是指有灵体的人能力超群吗?他忍不住得意起来,也许我真的是先天灵体吧。
江熠注视着季祯的目光道:以灵体洁净俗世,意味着以身正道,湮灭血肉之躯而释放体内灵气,消弭世间邪恶。
季祯忽然觉得这高帽他戴不上。
季祯立刻改口,想来我还到不了那样的境界,我应该只是心性比较坚定。
马车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季祯心头砰砰跳,他忍不住又和江熠打听,那你的祖父现在修为练到什么地步了啊?
他实在是很不清楚道门里面的事情,对江熠祖父都一知半解的。
江熠波澜不惊地说:我祖父十六年前为人界与魔界设定结界,已经献身。
十六年前?季祯掐指一算,觉得这个时间点太过敏感,因此小心翼翼地问江熠,江重光,这世上转世投胎的事情多不多?
江熠祖父是先天灵体,以身殉道死了,不久后他就生出来了,现在约莫也有灵体的征兆,季祯有点起鸡皮疙瘩,看向江熠的目光一下变成了,爷爷的好大孙。
恶季祯自己都抖了抖。
他脸上太藏不住心里的事情,江熠都不由失笑,你在想些什么?我爷爷为了道法神魂俱灭,早已无轮回转世。
这也未免太狠了些,季祯听得瞠目。
江熠却说:先天灵体本就是集天地灵气所孕育,为天地万物所亡,拯救生灵本是正道,以身渡魔也是宿命。
季祯松了一大口气,默默安慰了自己两句,又嘀咕着说:我肯定不是先天灵体,我一点也不想为天地万物而亡。
江熠的目光没有指责,面上的表情更像是聆听。
季祯因此想了想又往下说,这世上好人多坏人也多,各有宿命,魔和鬼也有好有坏,好的受奖,坏的受罚,都自有伦常,我才不干用自己身死去渡化万物的事儿,万物有多少值得我渡化呢?我开心自在才最是要紧。
季祯这话漏洞太多,又不合江熠所学的道法,明明可算自私之言,可江熠却又忍不住觉得这样自在随性才是季祯。
季祯说完又想,这会儿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早,江熠会不会想听的是什么我愿意为道法献身之类的话?想到这里,季祯难免有点后悔。
他问江熠:你是不是我觉得我说的不对?
江熠摇头,你只是普通人,无错可言。
季祯听了舒心,打开窗又往外看了看,这会儿马车已经快出城了。
我要到城郊去,你要不要先下车?
我和你一起去。这些日子来,梦魇血妖又是望舒,全都围绕着季祯,江熠并不是很放心季祯独自出城。
季祯倒是无所谓,现在反正已经把话说开了,江熠一道也无妨。
季祯看着江熠正襟危坐的模样,便觉得他这正经样子实在惹人手痒。和江熠也算是有来有往地亲过两回,季祯觉得不必害羞。
季祯问江熠:我这边窗口有风,我能坐你那边吗?
他这纯属睁眼说瞎话,虽然是在问江熠,但人已经站起来往江熠这边坐。季祯一坐下,手就慢慢朝江熠那边毛毛虫一样试探着挪过去。
先是碰到江熠的衣角,他手上的动作就更慢,直到碰见江熠的指尖,季祯这才怕江熠跑了似的一把把江熠的手握住了。
江熠低下头看两人的手,又抬头看季祯的脸,季祯目光里掩藏不住露出点小小的得意来,手上紧紧握着不打算松开。
江熠越是不可攀折,他越是想要动手动脚吃江熠些豆腐。
况且现在说来,光是摸摸手已经太过落后于季祯原计划的进度。
江熠收回视线,将脸也侧过去,指尖几不可查地也轻轻反握住季祯的手背,并没有挣脱。
若华背对着两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季祯摸了一会儿江熠的手,又拉拉江熠的手臂得寸进尺道:你把脸转过来。
江熠依言转向季祯,怎么了?
若是季祯观察够仔细,他就能看见江熠的耳朵尖是有些微微发红的。
但现在季祯看着他天生高洁又冷淡的面庞,只想打破这层模样,他带着些小小恶意与逗弄宣告道:我们偷偷亲个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