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孙频频(1 / 1)

烂泥糊上墙 乐木敏 2320 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1章 孙频频

见到了平时和郝添颂走得近些的男同学, 那天在酒吧里也有他, 许细温问他,“郝添颂怎么没来?”

男生上下打量许细温, 突然怪笑一声,“挺能装啊,白莲花有意思吧。”

“你什么意思?”许细温和这人并不熟悉, 她又问了一遍, “郝添颂呢?”

“走了,出国了,家里安排的。”男同学说。

许细温一愣, 她直接反驳,“不会,他之前没有说过,他不会突然出国的, 出国肯定会和我……”

男同学抱着手臂,嘲弄地看她,“你是他什么人, 他凭什么和你说。实话和你说吧,阿颂的父母早有让他出国的打算, 他家的孩子都要出国的,阿颂早就知道也做过打算。”男同学又说, “干嘛做出这副表情,以为睡了一晚上,就能拴住他?你什么家庭他什么家庭, 不是得到了二十万吗?不少了知足吧。”

两天时间,许细温才不得不接受,郝添颂真的走了,再也没有一个人围在她周围,天南海北地胡说八道。学校还是没变,经过某处,她会出神,想那个人为什么要走。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说的,说郝添颂出国是许细温逼的,是她诬陷郝添颂,是她问郝添颂家要了二十万。

高中时代,是应该一头扎在书本里的年龄,一两个不同于寻常的事情,像是落入水中的深水炸弹,把中心的那人炸得粉身碎骨。许细温像个另类一样,她一样受人关注,只是已经不再是她得了什么奖,而是“就是她,和男同学睡了的那个”。

“后来我成绩就越来越差劲,女同学不愿意和我同班,男同学总是……”许细温偏着头,努力地回想,“他们总是说很多奇怪的话,肮脏的、轻贱的、侮辱的,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还有……”还有混街上的别校的,在她上下学的路上,把她拖入狭窄的巷子,恐吓她威胁她,“我像是突然做错了所有事情,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什么不做也是错的,可是我哪里错了呢,我只是喜欢他。”

“……”郑驰文被震惊得久久无话。

“他回来了,我又见到他了,他还是很好,我……”许细温的手向前伸着,她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形容自己的心情,“我不想让他看不起我,我想变得更好,我想做回以前的许细温。”

“你还爱他?”郑驰文迟疑却肯定地问,“不然你不会,想着改变自己,为了和他匹配。”

许细温的手僵硬住,她的表情是呆愣着的,像是这段时间绕在心里的复杂情绪终于有了正确的解答。她为什么要踏进娱乐圈这个并不适合的圈子呢?她为什么要拼力找回过去许细温的样子呢?她为什么羡慕又嫉妒裴绣绣呢?她为什么……就是因为郝添颂说,“许细温,你不该是这样”。

“可是他已经不喜欢我了。”许细温的眼泪掉下来,她眼睛一眨不眨,“他看我的眼神就在说:对我很失望,很后悔认识我。今天晚上,我想像别人一样,为了钱不管不顾地攀附上他,我想说这些年我很不好,想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走,他真的喜欢我吗……”

郑驰文看着她的眼睛,他缓慢地抬起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手指伸出去,揩掉她脸颊上的透明液体,轻轻的,“九年的惩罚,已经够了。”

“够了吗?”许细温低头,眼泪掉在裤子上。

“为什么带我去医院?”许细温歪着头看他,“怕我想不开吗?让我看生老病死珍惜生命吗?”

被戳穿心思,郑驰文挠了挠后脑勺,“看你情绪低落,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不会死的,最难熬的时间都过来,我怎么会放弃自己。”许细温说,她笑了笑,“我想我应该也没那么喜欢他了,现在看到他,我首先看到的是他的优点,比如他姓郝,他在欣荣有绝对的话语权,他能帮我成功……”

后来手机响,许细温接起来,还是那个记者,“你好,欣荣不准发裴绣绣穿山寨服的新闻,你照片还保存着吗?发给我,我明天写你的新闻。”

“……我想想。”

记者催促,“别想了,这是你翻身的好机会,错了就没了。”

“我再想想。”许细温挂了电话。

“你为什么做这份工作?”郑驰文见她挂了电话,没话找话说,觉得不合适又问,“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说不上喜欢,赚钱快。”许细温实诚地说,她笑了笑,“可我现在还没赚到钱。”

“为什么不转行呢,你可以做其他的……唱歌。”郑驰文想了想补充着说。

“不知道。”许细温摇头。

“你可以回家。”郑驰文说,“不想做了就回家。”

“再等等。”

“等什么?”

“等最后的三百块钱花完。”

照片许细温还是没有发给那个记者,她等着最后三百块钱用完,最后的希望用尽,就离开。

郑驰文急得团团转,医院打电话来说他母亲有些异常状况,他要马上去医院,可许细温已经躺在草地上睡着,她佝偻着蜷缩成一团。

郑驰文思索片刻,终于找到完全之策,给许细温手机里打电话最多的那个打电话。

很幸运的,今晚打了二十多个电话的郝添颂,被选中了。

郑驰文打电话的时候,郝添颂刚躺下,电话响,他突然惊醒,直觉会是许细温,“许细温。”

“你好,这是许细温的电话,我不是许细温,她有酒精过敏的症状,可她不肯去医院,你能过来趟吗?”郑驰文站得远些,捂着手机轻声说。

郝添颂保持着半起身的动作,“你们在哪里?”

郝添颂用半个小时赶到,郑驰文正急得走来走去,像只没头苍蝇。急着去医院,还不忘向郝添颂确认身份,“你叫什么名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怎么证明你认识她。”

“……”郝添颂小小抽了口气,他最烦遇到这种死板的榆木疙瘩,“我是郝添颂,她的身份证号码是xxx。”

郑驰文歪着头,惊讶地看着他,几秒钟后又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你们是怎么做到记住别人身份证号码的呢。”

“你知道她的身份证号码吗?”郝添颂问。

郑驰文理所应当地摇头。

郝添颂挑了挑眉毛,微微扬了扬下巴,“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编的。”

“……”郑驰文短暂的无语后,他伸手过去,“我是郑驰文,不算她的朋友,她今天情绪很不好,你能接她的电话应该是她的朋友,帮忙看着她吧。”

“你叫什么名字?”

郑驰文疑惑,还是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一遍,“郑驰文,飞驰的驰,文字的文。”

“哦。”

以前他总说,许细温长得高是为了和他般配,现在,是不是有个人,和她的名字般配呢。

驰文,呵。

郝添颂摆了摆手,急着赶这人走,“你不是有急事吗?还不走。”

郑驰文把放在路边的自行车推过来,他右脚在地上蹬了几下,滑着腿要伸过高梁,人走远了声音还在,“你劝劝她,做不下去就回家吧,不必为了不值得的人,耗上一辈子。”

“……”郝添颂站着,听那人越来越轻的话,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郝添颂在路边站了会儿,才朝着许细温躺着的位置走过去,如果不知道过去的事情,他还能够理直气壮地面对她,指责和失望于她的现状。

可是现在,他竟然不敢看到她。

郝添颂踩着深深的野草走过去,他黑色的鞋子陷进去,双腿沉重每步都走得很慢。可是距离有限,他还是走到许细温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睡觉时候的样子,第一次,他太兴奋只顾着抱着她,竟然没有认真看过她的脸。现在他看着她,双手抱着放在心口位置,防备着整个世界。

郝添颂坐下来,盘着腿。

不知道她睡着没有,郝添颂看着泛着鱼肚白的天空,轻声说,“许细温,对不起。”

本来面对着这边的人,翻身到另外一边。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郝添颂说,“当时我以为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如果我再确信些,更相信你些,我不会走,不会留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