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之外,其余文官也没有对他们下过手,他们的产业遍布京城内外和京城周边城镇,论起赚钱,这些人也是好手。
他们有自己的供货渠道,京杭运河被截断了,他们还能从其他渠道搞到手,而一般百姓和一般官员则没有,当一些紧俏的产品出现缺货少货的情况之后,他们就开始抬高价格赚钱了。
从日用品到消费品到奢侈品,甚至是沈一贯明令禁止的粮食方面,都开始涨价。
沈一贯在李化龙率兵南下之后就和他们定下了规矩,普通消费品和奢侈品随你们怎么涨价,但是米粮方面不准涨价,盐也不准涨价,除此之外,我不管。
他们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是谁都知道米粮和盐是人体必需的东西,米粮和盐才是最赚钱的东西,在眼下这个时候,不卖米粮赚钱却去卖奢侈品,这不是脑袋有问题吗?
这就犯了沈一贯的忌讳了,沈一贯不允许他们随便给米粮乱涨价,一定要保持米粮的稳定,只有米粮稳定,才能保证京师稳定,米粮不稳,他沈一贯死无葬身之地。
眼下米粮涨价翻倍,京师开始人心浮动,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文人士子都开始对沈一贯表示不满,觉得他们快要买不起米粮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死的。
但是勋贵们似乎并不在意,随着李化龙的战败,他们似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了。
眼下一个个的吃喝玩乐好不快活,丝毫没有顾忌坐在主位上默默喝酒的沈一贯。
和沈一贯坐在一桌的张维贤和徐文壁倒是注意看着沈一贯的脸色,看到沈一贯面色如常慢慢吃菜喝酒,他们稍微放松了一点,不过也无所谓,就算沈一贯翻脸,他们也有保命的方式。
“来,英公,定公,这一杯,老夫敬你们。”
沈一贯忽然举起杯子向张维贤与徐文壁敬酒,两人愣了一下,忙堆起笑容举起酒杯。
“不敢不敢,还是我等应当敬首辅才是。”
“是极是极,我等应当敬首辅,感谢首辅照料之恩啊!”
张维贤和徐文壁哈哈笑着。
沈一贯微微一笑,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呵呵呵,这是老夫应该做的,若不是二位国公相助,老夫便不能铲除奸邪维护大明朝的安危了,多亏了两位相助,大明朝才能如今日这般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沈一贯似乎话里有话。
所以说,这天下哪里繁荣昌盛并且国泰民安了呢?
徐文壁和张维贤互相看了看,又一次堆起了笑容。
“是极是极,多亏了首辅治理天下,才让大明如今这般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徐文壁又给沈一贯敬了一杯酒,沈一贯微微一笑,放下了酒杯,似乎并不打算喝下这杯敬酒。
“定公这话说的老夫就惭愧了啊,大明朝繁荣昌盛国泰民安,这是老夫毕生的志向,也是陛下年号的期许,老夫知道,这并不容易,但是,只要我等齐心协力,至少还是有希望的,二位国公以为呢?”
沈一贯看了看徐文壁和张维贤。
两人愣了一下,然后一起附和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对啊,那是自然的,所以,既然吾辈都希望大明朝繁荣昌盛国泰民安,那么为什么二位国公还要违背老夫与二位定下的规矩,把粮价抬高了呢?”
沈一贯脸上的笑容不减,感觉就像是在询问今天中午吃了没一般平淡。
来了,正戏来了!
徐文壁和张维贤知道这才是沈一贯的目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酒桌上依然推杯换盏豪言壮语,不过在徐文壁和张维贤看来,这都是背景音罢了。
“哈哈哈哈,首辅多虑了,我等何曾抬高了粮价呢?我等的想法是,若是京中存粮不断减少,而百姓购买速度却不减缓,那么粮食终有耗尽的一日,若是那时粮食耗尽了,不就糟了吗?”
徐文壁胡言乱语道。
“是极是极,我等适当调整了一下粮价,让百姓感觉粮价上涨,从而节省吃粮食,从而降低粮食消耗的速度,让京城内的粮食可以更长的维持,给首辅打通运河更多的时间,我等这样做,可都是为了首辅的志向啊!”
张维贤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言乱语着。
听起来似乎很有意义。
连沈一贯都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听起来居然有点像是对的。
“那这样说,是老夫欠考虑了?”
沈一贯笑眯眯地看着张维贤和徐文壁。
张维贤和徐文壁和善的笑着。
“哪里哪里,首辅日理万机,这种小事都是我等应该做的。”
“就是就是,首辅处理国家大事已经很忙碌了,我等不忍看到首辅古稀之年还要如此拼命,所以才略尽绵薄之力。”
沈一贯真是越听越想笑,感觉自己貌似欠了他们一个很大的人情一般。
但是沈一贯要找他们来谈话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粮价的事情,粮价的事情有的商量,但是有些事情,则不能商量。
那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
八百九十二 夜宴(下)
在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上,沈一贯从来不敢莽撞,所以他才谋划了数月,最终一举把皇帝和萧如薰的势力连根拔起全部铲除,若不是被无能之人误导,萧如薰应该早就死了,天下应该早就平稳了。
眼下萧如薰实力大增,而他却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危机之中,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有些人产生一些别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但是在沈一贯看来,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做出来未免太让人寒心。
而且还是在双方亲密合作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未免也太懂得未雨绸缪了。
未雨绸缪是一种智慧,只是在这个时间段,更像是釜底抽薪,背信弃义。
所以沈一贯喝干了一整杯酒水。
“哈哈哈,这样说来,倒也是,二位国公的确是为了大明朝的国泰民安和繁荣昌盛而殚精竭虑了,老夫在这里谢过二位了,只是老夫有一点不明白,还请二位国公为老夫解惑。”
张维贤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水,笑眯眯的说道:“首辅请讲,我等知无不言。”
沈一贯看了看张维贤,又看了看徐文壁。
“二位为什么要让陛下知道宫里宫外发生的那些事情呢?”
轻轻的一句问话,顿时让徐文壁和张维贤的脸色僵住了。
张维贤的手没稳住,手上酒杯摔在了地上摔碎了,顿时,三个桌子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他们身上。
沈一贯还没有停止自己的话语。
“天下纷乱,国务繁杂,需要陛下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特别请了吏部尚书朱部堂来教导陛下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