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薰招募人才。
可是,再大的名望也敌不过现实,慧眼识英才的人太少,大多数人都选择按照既定的道路走下去,读书,科举,进士,做官,没有别的想法。
萧如薰这才被逼无奈选择了投奔他的南洋海商子弟来做官,这些海商子弟读书识字,做过生意,比较精明,关键是无处可去,只能来缅甸,勉强算是可靠,这才勉强构筑起了缅甸的官僚体系。
现在萧如薰手底下都极度缺乏官僚,袁黄为此不得不付出双倍努力协助萧如薰处理政务。
“萧侯,有些话,属下也不得不说,虽然举人不愿意来缅甸追随您,但是,您也未必要盯着举人进士不放,有些人才,未必是举人未必是进士,甚至未必是秀才,但是就是很有才华,这样的人,您也应该去多多寻访。”
萧如薰不住的叹息。
“我何尝不知道多多寻访呢,但是,我是武将,又在戍守边关,寻常人等一听这两件事情就已经打了退堂鼓,秀才都找不到,何谈举人进士呢?
能得袁公辅佐,已经是我之大幸,但是袁公年岁已高,我总需要为他寻找一些可以培养的年轻人来帮他分担压力,但是就是找不到啊!”
陈龙正开口道:“您说过,在南京城有一位很欣赏您的南京兵部尚书叶梦熊,您为何不通过叶公的关系寻找一些可用的人才呢?”
萧如薰开口道:“我找过叶公,叶公给我推荐过一个不错的人才,叫做徐光启,但是他今年才中了举人,正准备去北京参加会试,我写了一封信,派人去京师寻他,之后如何,我也不知道。
叶公对我说,他对徐光启提了一下缅甸的事情,徐光启倒没说什么不好,只是说自己想去会试看看,所以我打算明年等消息,若他中了会试,我也不去了,但是若他没中,我倒要去见见他。”
陈龙正皱眉道:“徐光启?这是何人?竟能得到叶公的看重?那岂不是仕途大盛?他会愿意来缅甸吗?”
萧如薰笑了笑。
徐光启是何等人也,现在的陈龙正自然不知道,但是萧如薰却很清楚的知道。
徐光启堪称是明代末期最伟大的一员干吏,一位实干主义的干才,也是救时宰相,在崇祯年还出任过内阁首辅。
徐光启的确中了进士,甚至还是庶吉士,最后才做了首辅,但是萧如薰也知道,徐光启的官途相当不顺,相当的坎坷,他和朝中主流势力不合拍,他想要实干,而朝廷主流却要大兴政治斗争。
东林党主流只知道政治斗争,于国策却没有半点意见,最后成功坑死大明。
徐光启的为人处世和他们格格不入,但是势单力故,无法抗衡他们,只能屡次辞官归隐,花费大量时间在实干和著书立说上。
这样一个实干型的一心为国的人才,还能走到政坛最高峰,在整个明末尤为可贵,可谓是上天留给明朝的一大希望,但是这希望到底没能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萧如薰给他的信里面写着——京师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有无数机遇,也有无数足以威胁他的生命的危险,更关键的是,此时此刻的京师,危险大过机遇,他若要想实干兴邦,在目前的京师是做不到的。
萧如薰稍微透露了一点儿自己为什么选择南下缅甸而不回京师争取京营统帅的原因,希望脑袋清楚认识弊端的徐光启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多少考虑一下,不要一门心思钉在京师,而失去一个可以让他大展拳脚的地方。
徐光启来或不来,萧如薰没有任何把握,一切只能看天意。
四百七十九 拜访徐光启(上)
万历二十五年的冬十一月,北京城冷的锥心刺骨。
乎乎的寒风卷着冰彻心扉的寒气呼啸着吹向了北京城街头的每一位行人,催逼着这些行人加快自己的脚步,一边暖暖自己的身体,一边赶快回家,以免生病。
十月下旬以来,北方气候陡然转寒,到了十一月如今的尾巴上,已然是冷的裹上棉衣棉裤都难以御寒了。
达官贵人家都是用棉衣加裘袍裹起来御寒,寻常百姓穿不起裘袍,棉衣也不甚厚实,便只能尽量缩在家里面取暖了。
徐光启便也是这缩在家中取暖尽量不外出的普罗大众当中的一员,作为南方人的他,在得中乡试启程来京师之时,还未曾想到京师居然如此寒冷,冷的他这个南方人大为不适应。
大冬天的,别说外出赏雪抒发胸臆,就算是站在窗边呼一口寒气都能叫牙齿给冻着。
没有锦帽貂裘这些上等御寒之物的徐光启只能缩在自己的小屋当中,好在炭火还是旺盛的,屋子里暖洋洋的,让他还能坚持读书,不至于缩在床上难以读书。
他家在祖父时曾经富有过,不过到了父亲手里,经商失败家道中落,只能转而务农,多年积蓄倒也不至于一朝散尽,还是多少有些积蓄的,也算是殷实之家,支撑他一个读书人并不难。
而且眼下他得中举人,家中已有田亩可以免赋税,功名在身,已无后顾之忧,当然,志存高远的他可不愿止步于举人,就此过上地主豪绅的生活。
他的目的是要在朝堂上施展自己平生所学,将大明带回正轨,用他数十年来所目睹的所学到的东西改变大明朝。
因此,他悉心在京师准备考试,对于他而言,他已经越过了科举当中难度最大的乡试这一环节,而得中会试就意味着一定可以中殿试,并且成为一名官员,那样的话,他的梦想就初步达成了。
他满怀希望和信心的准备着考试。
中午,他简单的吃了一些热乎的饭菜,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又起来接着温书,正看到认真的时候,屋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这里是他在京师租住的一个便宜的小院子,有两间屋子和一个小院落,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间住人,一间是厨房,还有一个茅草棚是出恭所用的厕所间。
他很喜欢这里,京师的房价还是不低的,至少他一个赶考的士子是买不起的,租住一间小屋到考试结束,还是比较划算的,也是很多士子的选择。
房门被敲响,自己的思路被打断,还要冒着严寒出去开门,种种因素夹击之下,徐光启的心情自然很不好。
他很是不愉快的高喊了一声“谁啊”,他还是披上棉大衣缩手缩脚的出去开门了。
屋外和屋内是两个世界,一个温暖,一个冻死人,徐光启一边狠狠的吸气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