逊于郡国长官。庾怿将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安排给沈哲子,实在是信任有加。
“筹划经年,为此一进!”
沈哲子闻言后,当即便正色说道。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再有什么虚辞。
沈充这会儿便指着沈哲子对庾怿笑道:“我家这小儿,若不识者,只道厉胆狂徒,敢为敢当,不知谦让!”
“那也是确有其才,当仁不让啊!”
庾怿闻言后则大笑一声,继而便叹息道:“说实话,若无维周力陈强援,今次一战,我真是殊无把握。”
合肥素有淮右噤喉、江南唇齿之称,地理位置之重要,在三国时代便表现的淋漓尽致。旧吴与曹魏围绕此地连场大战,可谓是热闹至极。但其实说实话,合肥真的有这么重要?不尽然。
最起码在当下而言,合肥远没有达到不争即死的程度。而事实上南北对峙经年,真正围绕合肥而展开的大战屈指可数,可以说几乎没有。就算是名气最大的淝水之战在合肥附近展开,但其实重心也不在于合肥这个三国重镇的争夺上。
归根到底一句话,时势不同,江东无必守之理,江北无必争之念。
从江东方面而言,虽然如今京畿以北一片坦荡,无险可守。但是沿江的几座重镇,广陵、历阳、庐江、江夏等地俱都还在掌握中。而合肥这个三国重镇,相对而言已经不再显得那么重要。江东如今面对的形势,要比东吴时好得多。
而且,合肥对于江东,在战略上进取的意义要大过防守。占住了合肥,才能北上淮南,夺回寿春,继而进望中原。当然这是从中路进取的角度而言,事实上历次影响重大的北伐,从这条路线又是微乎其微,这是因为江东的政治形态与东吴不同。
困扰东晋始末的,是荆扬对抗的一个局面,这在东吴时期是没有的。要么是荆州发力,要么是京口、广陵发力,而合肥所在的豫州,更多时候是作为一个平衡点,或者从属于哪一方。包括经营豫州十几年的陈郡谢氏,要么是依附于荆州,要么是从属于扬州,并没有将豫州当作一个北上的基本盘。
而在江北方面,曹魏必守于此,那是因为有一个整体的淮南大战略。可是如今的羯胡石赵,事实上对于淮南仍然没有达到一个必控必守的概念,仍然是以寇掠为主,并没有长久经营的一个战略构架。所以石勒鄙视魏武,实在是有些妄自尊大,无论他生前身后,都难达到魏武那种成就。
0626 太阳照常升起
简而言之,如今的合肥近似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所以,在祖约北投后,江东没有第一时间将之收复,一方面是因为乱后新定,没有余力。
庾怿坐镇历阳,将这一片废土经营起来已经极为困难,更不要说再往北去。而荆州陶侃方面虽然还有这方面的实力,一则当时的形势,如果将合肥置于陶侃之手,那么只能迁都避其锋芒,极不利于乱后的稳定。而陶侃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并没有得寸进尺的进逼。
另一方面,如果但从维护江东稳定而言,无疑历阳的经营和广陵的稳定要更重要的多。贸然进取合肥,但却后继乏力,除了挑衅石赵引得羯胡南来之外,并没有任何意义。
而在羯胡方面来说,至今还在消化统一北地的战果,而且内部已经出现极不稳定的征兆。至于祖约的北投,完全就是一个意外之喜,对此后续也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安排。
历史上,石勒杀掉祖约在某种程度上也显示出对于南下并不是很热心。否则,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祖约似乎都是一个合格的带路党。虽然眼下不知是什么原因,北方至今没有传来祖约的死讯,但也没有其他消息。可见如今祖约即便苟活一时,也是不得看重,同样反映了羯胡眼下并没有大肆南掠的打算。
而从目下掌握的情况来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今合肥的镇将名为黄权,本是石勒的义子名为石权,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又复了原姓。但既然被安排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可见在如今石赵内部也是失宠一派。至于守军多少、布防如何,眼下庾怿那里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情报,但郭诵等战将如今已经率部北上游弋观察。
虽然合肥的情况已是如此,但并不意味着就完全没有收复的价值,相反的,价值极大,意义极大!
原本合肥的被忽视,是因为从王敦时代便开始露出苗头的荆扬对峙,这一区域始终不是经营的重点。但沈哲子围绕豫州经营调度这么久,自然不是为了只作两头角力的筹码,而是要尽可能多的掌握主动权。
如今荆州方面,陶侃吞下江州,诚然一时间声势大涨,但这么大的收获要消化下来也不容易。所以在近期之内,也并没有发兵北上的精力。当然待到后方安定好之后,一旦有所动作,必然会凌厉无比。
至于徐州广陵方面,郗鉴这一辈子注定就是做个和事佬,广陵那里形势太复杂,想要初步整合向北发力,绝非短期之功。这也是沈哲子一开始就放弃在广陵经营的原因之一,水太深,一旦陷入进去不好抽身。尤其他家南人根本,想要彻底将流民帅打服,能不能做到且另说,最起码要杀的人不会少,一旦杀得太狠,就算是坐稳徐州,又有什么意义?
豫州眼下虽然还有势弱,可是一旦拿下合肥,那么后继发兵淮南,就是一个确定无疑的选择。如果战事进展顺利,甚至可以取代两翼,成为北伐的主攻方向,获得主持北伐的资格!届时,无论江东人心如何,对于豫州的关注和投入必然会大大增强!
但是,对于合肥的攻略,并不是一城一地的争夺那么简单,而是一整个大战略的立足点。而且,说是收复合肥,事实上重点根本不在于合肥这一地。
合肥能够在三国大放异彩,还要源于汉末时沛国刘馥的经营,所谓单马造合肥空城,建立州治。如果没有刘馥的经营,张辽威震逍遥津那也无从附着。但可惜刘馥虽有白手造雄城之能,终究不如赫赫战功来得醒目,在后世反而不甚知名。
但刘馥建造的合肥城,因为地近巢湖,东吴水师易攻而被满宠放弃,又建新城。后来司马氏执政,淮南三叛,合肥都多受波及,平吴后战略意义不再,渐渐荒废。至于如今,石赵黄权所谓坐镇合肥,其实是在合肥附近的寿县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