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动,沈哲子也是无可奈何。他连在都中饱受冷眼的陶弘都接纳进来,总不好堵着门将庾家人赶出去,尤其庾怿的儿子庾曼之乃是自己的小粉丝,庾条的儿子庾怋还给他当过马夫。尽管有些不满,也只能容忍这群厚脸皮每天在自己家里蹭吃蹭喝。
至于庾翼则更过分,好歹也是一个长辈,到了饭点就来公主府。自己来还不止,动辄呼喝成群,一旦饭食酒水供应稍逊便要叫嚷不已,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走。沈哲子跟他混的又不是一个圈子,也实在拿这种无赖无可奈何。为了免于虚耗自家米粮,只能耐着性子劝这些人去京口考察,顺便鼓动他们去收购股份。
这群人去倒是去了,回来的也快。对于京口隐爵的盈利倒是颇为动心,但却没有几个入股进来,原因倒也简单,没钱。
庾翼这一群友人,包括庾翼自己在内,就是一群穷鬼!庾家虽然在隐爵中有庾条这个大拿获利巨丰,但庾翼自己却没有什么收入,年过冠礼仍然没有入仕,白身一个连爵位都没有,日子过得很窘迫。纵然从几位嫂子那里讨点零钱,也都用来置办鞍马武器,又哪有余钱去入股隐爵。否则也不至于每天恬着脸来公主府蹭吃蹭喝,谁让这里好吃好喝好招待。
对此,沈哲子也只能感慨谁家都有几个穷亲戚,彻底放弃了在庾翼这一群友人身上榨油水的打算。
但这么一直被庾家占便宜却非沈哲子的作风,于是他的关注点便落在了庾彬身上。这个年轻人虽然已经成家立室,但因为有庾亮这么一个父亲,可想而知人生乏甚乐趣,从外表看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缩小版的庾亮。不过大概是因为父亲太强势,加之老婆又是母老虎,这庾彬性子便有些柔弱。
在沈哲子特意关照之下,庾彬在他家里经历了许多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饮醉,第一次学会樗蒲博戏,第一次背着老婆出门喝花酒……总之,在沈哲子这一众友人的调教下,这个年轻人终于有了一点执政之子该有的纨绔气象。
努力了许久,终于有一次趁着庾彬饮醉,沈哲子与众人起哄,挤兑得他下不来台,借这家伙之手将纪友送去曲阿担任县令。
纪友好端端在台城做着著作郎,正等着平流进取坐至公卿,几天没来公主府,便突然接到诏令要去丹阳民风最劣之县,气得眼泪差点掉出来。尽管一贯的好脾气,但还是扬着麈尾大吼着冲进沈家来,要找沈哲子算账。
“沈维周,你好歹也算我的长辈,就算不为我仕途发力,我也只当你是一个公私分明的谦谦君子。竟敢如此陷我,你对得住我大父传经之厚?”
纪友是真的怒了,一路追赶到公主府后宅。
他就算有任实事之心,但江东如此多的州县,何处不可安放他?凭他门第家世,无论在哪一处历练个数年,等到资历够了,进望大郡都非不可。哪知被损友暗算,居然被派去曲阿这个在江东早已臭名昭著的县。
曲阿的乱民乱起来,几万禁军都压制不住,他去了那里,可想而知会面对怎样彪悍的民风,乡民冲击县府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这让他如何压制得住!
沈哲子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眼见纪友动了真火,只能暂避锋芒,一路冲进后宅藏匿起来,打算避过这阵风头,等到纪友气消了再跟他仔细自己这布置的深意。然而却没想到纪友这家伙如此锲而不舍,竟然一路追赶来,看样子今天不出气是不打算罢休了。
最后,沈哲子只能躲进公主房间里,由公主出面拦住这家伙。
兴男公主少见沈哲子这么狼狈,见他在房中转悠着寻找藏匿地,更是乐不可支,抚掌大笑起来:“沈维周,你也有今天!总是自诩多智,今天怎么还要托庇于妇人房中?”
沈哲子闻言后更是尴尬,对公主连连作揖,示意她出门去安抚住暴跳如雷的纪友。
公主又笑语几句,然后才行出门去,单手掐腰一指在庭门外徘徊兀自叫嚷不休的纪友:“纪文学,你们平日在前庭喧闹竟夜,我都能容忍,今天居然到内宅来叫嚣,真当我家没有规矩吗!”
纪友听到这话,眼眶都红起来,这家人不要脸啊!不过吃他家一点酒食,竟然挖这么大一个坑给自己跳!
0243 寸丝之利
沈哲子在公主房内一直待到了傍晚,听这小女郎絮絮叨叨讲述近来家中种种,虽然都是琐碎小事,但却不乏温馨。
“对了,沈哲子,我们家是不是没钱了?”
突然,小女郎皱眉问道:“前日我让刁家相准备十金,打制一套首饰,等到南顿王妃寿日做贺仪,到现在也没得回报。”
“十金?你要给南顿王妃打制一件金胄吗?也不怕把她脖子给压断!”
沈哲子听到这话,顿感肉疼,这小女郎真是过分豪迈,但凡有人来府上拜会逢迎几句,都要厚礼相赠,这让千金公主之名在都中喊得更加响亮。尤其那些没皮没脸的宗室们,都知道公主妆奁丰厚,更是隔三差五来他家打秋风。
“哪有你说那么夸张!”
公主笑斥一句,旋即又叹息道:“我也知这贺仪过分贵重,但若礼数薄了,她们难免又言道我家吴人门庭,总是……”
兴男公主又不是傻子,那些宗室们一次两次来还可以,次数多了,她也渐渐看出玄机来。有时也会刻意不以礼相赠,那些妇人们便要言道南北差异如何如何,这让兴男公主更加不自在。同处都中又是宗亲,总不能彻底隔绝了往来。反正那些财货在她看来也无甚用处,索性换几句好话来听听,养几只禽鸟也要勤喂不是吗。
沈哲子这些时间也忙碌得很,还真不知公主与那些命妇们往来的细节。此时听公主言道这些,眉头顿时深蹙起来,这小女郎的心理倒也瞒不住他,略加沉吟后,沈哲子便说道:“我家本就吴人门户,但无论是褒是贬也非她们能够臧否。她们若再说这些怪话,直接逐出府去也不必客气。我倒要看看她们哪一家敢对我吴中门户瞪眼!”
“我就喜欢看你这张扬的样子!”
公主笑眯眯说道,旋即便又皱起眉头来:“若非你成日都在前庭宴饮,都不来同我说话,我在府内又是无聊,否则我才懒得理会她们!”
沈哲子听到这话,心内不免有几分愧疚,这小女郎自入都以来,因在服丧期内,不能随意走动,成日闷在府里,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