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直向慕容儁营地而去。
阳鹜地位不乏超然,其人来访,慕容儁也是不敢怠慢,亲自出迎,只是在看到阳鹜之后,他脸色也不算多好看,冷笑道:“阿六敦这个胆怯小子,脸面倒是不小,竟能请动阳公为之奔走。”
“与平辽无关,老朽来访,只是代我那不成器劣子向殿下致歉。”
阳鹜下了车,望着慕容儁,气势丝毫不怯,那张乏甚表情的脸竟然让慕容儁都隐隐有几分局促。
归营入座,慕容儁并不急于让人将阳禄带上来,只是望着阳鹜说道:“既然阳公大驾来访,我也确有一事求告阳公。阳公既然也知大王日前委我大事,只是身边乏甚得力臂助,不知此中阳公能否相助一二?”
阳鹜闻言后,只是淡笑道:“殿下英才能当,老朽昏聩,敢有一二怠慢?但有大王片纸之令,又怎么敢推辞怠慢。”
听到老家伙油盐不进的回答,慕容儁脸色便有几分不悦,这老东西分明是自恃大王重用兼家势种种,不将自己这个世子放在眼中。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久留阳公。至于令郎犯我营禁,稍后我自归禀大王待决,也请阳公放心,尊府国中名门,令郎贤才英秀,我是不会对其擅加私刑逞虐。”
眼见慕容儁如此态度,阳鹜那张老脸终于有了几分变色,他语调略有放低:“劣子既然犯禁,老朽也不敢徇私求饶。但请殿下怜我老迈舔犊情浓,稍作一二照拂。”
慕容儁听到这话,这才又笑起来,之后才又突然发问道:“我听说阿六敦又要统军外攻,近来我忙于军伍,竟不闻何方贼众竟敢犯我强燕威仪?”
阳鹜脸色稍稍一变,沉默片刻后才又说道:“这倒也不是什么机密要务,只是在论未决,辽东归复之后,还未选派守牧。大王心中倒有属意,欲以兰勃出任辽东太守。”
言中所说的辽东,专指辽东一郡,早前曾是慕容仁的势力范围。阳鹜这么回答,似有一些答非所问,然而听在慕容儁耳中,却让他心中大感凛然。
慕容霸母妃兰氏,出身辽东一个不算大势的部落,与兰勃也算是同族。因为这一层关系,兰勃倒也可以简单归为慕容霸母族之人。让兰勃担任辽东太守,本身倒也不足解读出什么深意,可是慕容儁的问题也不是问的辽东守牧,阳鹜却以此作答,自然暗示当中大有关系。
辽东再往东,便是高句丽,联系从阳氏父子这里接连获取到的讯息,慕容儁便得出一个解读。那就是他父亲慕容皝有意攻取高句丽,而且这一次用事,偏重于选用慕容霸一系的力量。
得出这样一个答案后,慕容儁心内便觉一片阴凉。高句丽乃是东北一个不逊于慕容部多少的大势力,慕容皝若有意伐之,便绝对不会是小规模的战事。可问题是,就在此前不久,其父还信誓旦旦向他保证,要亲率大军为他后继,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前往羯国为质!
一旦与高句丽开启战端,岂是短时间内能够结束?而以慕容部本身的力量,是绝无可能在进攻高句丽的同时还能兼顾到中国大势。
换言之,慕容儁此一去,是要自生自灭,无有后援。而这件事,他父亲不独瞒住了他,甚至还有大用慕容霸的迹象!
虽然阳鹜口称仍是在议,但这种老家伙人老成精,是绝不可能从其口中听到笃定回答。其人既然在自己逼迫之下道出此事,那么这件事便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一时间,慕容儁满身悲凉,背后冷汗直沁,甚至连阳氏父子离开都懒于过问。
只是还未等到他消化这一惊人的讯息,慕容皝亲信又入营中,着他速速前往拜见。
1389 父子情深
慕容皝这段时间同样很忙碌,这也是理所当然,部族势力得到这么大的扩张,相应的各种整合、监管事务自然不会少。
讲到这一点,又不得不提及辽边的士人群体在当中所发挥出的作用。
慕容部两代标榜汉化,至今已经卓有成效。虽然此前发生过封氏覆亡加上慕容皝投羯,令得上下之间略有离心,但矛盾也没有激化到不能相忍的程度。特别慕容皝此前专程与阳鹜作交心之论,暂且安抚住这一辽边士流领袖门户,也让许多政令得以更加畅通的执行。
这一段时间里,慕容皝的燕国已经章制草成,如辽西并远慕容仁的逆乱区域,也都架设起了基本的郡县格局,一切都在朝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慕容皝就全无烦心事,虽然秩序建立起来,但是政令具体的执行、生民的编户与组织生产等等事务,这都是慕容部本身族人们所不擅长的,必须要更多倚重于晋人的才力,才能达成有效的统治。
不过慕容皝虽然暂时安抚住了阳鹜,也并不意味着晋人与鲜卑之间的裂痕就不存在了。所以,在如何利用晋人才力的同时再予以有效制约,这已经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特别是对于北平阳氏的制约。
这些年投靠慕容部的晋人士流不乏,其中一些杰出人物无论是才力还是誉望,甚至还要超过阳鹜。但这些人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乏于整个宗族作为后盾,论及更深层次的影响力是远远不及北平阳氏的。
这样的人才,有好有坏。好的一方面便是他们对慕容部的依附要更加紧密一些,即便反噬所造成的恶果也有限。坏的一方面则是慕容部对他们的制约也小,他们之中也更容易出现背叛,更加无从分辨他们是否有勾结外敌特别是南国的行为或想法。
当然眼下慕容皝警惕最高还是阳氏这种庞然大物,阳氏在辽地经营年久,门生义故众多。类似慕容皝这段时间选派往各地入治郡县的官员,其中相当一部分与阳氏有着或深或浅的关系。而这些人又是慕容皝统治大幅扩增的领土,不得不引用的人才。
往年因有渤海封氏的制约,慕容皝对此还可从容缓计。可是现在,这个问题却不得不重视起来,无论是怎样一种阶段,任何一个门户形成独大,都是非常不稳定的一种状态。
所以这段时间,慕容皝表面上一直催促加快龙城营建的进程,实则也是为了将阳鹜牢牢拴在这件事务上,间接的达成削弱阳鹜事权与影响力的目的。
在未来,就算事态没有发展到必除阳氏的程度,他也不打算再委阳鹜更多实权,渐渐将之架空,扶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