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9 章(1 / 1)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不知自己所坚持的道路是否正确,又能给他指点什么迷津。沉默半晌后,也只是说道:“事从缓急,生而于世,总有不可推却之事要担当。先拣此一二事,做出些许成果,彷徨应去,格局自成。”

纪友听到这话后,神色更苦:“眼下我最应担当之事便是婚配,族中长者近来多论此事,可我眼下委实没有这种兴致。唉,与你谈论这些,你也不明,我还是寻沈二郎一醉解愁去!”

原来这家伙还是为情所困,沈哲子对其背影竖起一个中指,旋即视线又落在那满满一匣子的丹阳张氏罪证上。

第二天午后,沈哲子在家中接待了丹阳郡府长史张兰。

张兰并不知沈家为何邀请他来,进门后便满脸虚假笑容,说道:“郡府诸事忙碌,竟不知士居兄已经离都。不曾拨冗相送,真是愧对良友。”

“长史勤于任事,心系国计,岂敢强邀以致因私废公。”

沈哲子亦是满脸虚假笑容,实在是时下的舆论和两家的关系,彼此之间便不容半点真诚存在。

彼此落座,张兰便笑吟吟打量着沈哲子:“士居兄此时离都,贤侄你独留京中,若有困惑难决之事,千万不要客气。我与士居兄旧谊深厚,绝不会袖手旁观。”

沈哲子心内一哂,嘴上还在客气:“多谢长史回护,我家与都中亦颇多尊长故旧,倒也谈不上独留京中。今日邀请长史过府,所为还是一桩前事,冒昧相询,不知郡府对于早先突袭晚辈那人,追查可有眉目?”

听到这话,张兰神情便有些不自然,干笑两声旋即才说道:“唉,说到此事,确为郡府失职,至今仍无头绪。既然贤侄你又言此事,我倒想请问,不知贤侄可有一二内情相告?”

这话说的有几分不客气,就差直斥沈哲子纵走凶徒如今又来问贼踪,简直不知所谓!

沈哲子倒不以为意,闻言后只是笑道:“郡府做事自有方略,小民岂敢置喙。不过长史既然言到内情,我这里确有一桩内情相告。”

说着,他于席上轻敲案几,过不多久,便有一名仆从将木匣子奉上,摆在张兰案头。张兰见状神色便是一奇,下意识望向沈哲子。

“这一方木匣,乃是今早凭空出现在我家偏庭之中,原本上方附以血书,言到偿谢旧日义释之恩。只是那血书实在有碍观瞻,已被家人焚之。至于这匣内之物,则更是触目惊心。家父已离都,我亦不敢专据独裁,因而请长史前来一观。”

沈哲子笑语道。

张兰听到这里,神情更有几分凝重,小心将那木匣打开,取出一份纸轴一览,神色顿时一凛。他下意识抬头看看沈哲子,却见对方只是微笑,并不流露心内想法。

“此匣内卷宗极多,长史是要在此细览,还是归府详读?”沈哲子适时问上一句。

张兰嘴角微微一抽,旋即挤出一个生硬笑容:“哈哈,这些卷宗一望可知便是伪造污蔑,何必细览。不过,贤侄所言此为凶徒送来,此事当真?”

沈哲子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血书留言确实如此,但我家人也不曾见过那人踪迹。究竟是否属实,还要靠郡府搜查。”

张兰心内暗恨,面上却不好流露什么不满,还要多谢沈哲子告知此事,又说道:“此匣中物事涉那凶徒,我要带回郡府取证,不知尊府是否还有存留?”

沈哲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那人居心何在,名为报恩却为此等恶事!如今心内已是深悔前日将之纵走,惟愿郡府能及早将人缉拿归案。”

眼看满满一匣子自家罪状,张兰哪还能淡定居此为客,当即便起身告辞。沈哲子将之送出府门,眼见张兰上了车,突然又开口道:“突然记起一事,我家尚有一礼赠与陆府二公,眼下却是无暇拜会。便请长史顺路转送,有劳了。”

张兰此时哪还有心思计较这些小事,眼见沈家人将一个锦盒塞进他车厢中,然后便疾令车夫驱车而去。

0150 竖子陷我

建康城南长干里,因靠秦淮水道,贯通东西,连接南北,乃是建康城最繁华所在。丹阳张氏祖宅便位于此,因此地士庶杂居,人员杂芜,因而张家大宅颇有些超出规制的建筑规格,乃是先帝特旨允许,可见张氏在国朝所享之尊崇地位。

张兰的牛车过门直趋中庭,待下车后他疾问几名侍立庭前的门生:“我大兄可在家中?”

得到肯定回答后,张兰便捧着那个木匣急匆匆行向张闿所在院舍,行出几步后又吩咐一人道:“车内尚有一锦盒,一并取来。”

张闿此时正在小厅中与几名宾客欣赏一幅画作,画中乃是一名方士持杖而行,神情恣意,姿态洒然,颇为传神。说到这一幅画作来历,亦为一桩趣事,乃是张闿近来颇为得意之事。

近来他休沐在家,闲极而出门游逛,偶在小长干大市一肆中发现这一幅画作,由其笔触格调当即便觉不俗。待将这画作买来,与一众同好丹青之道的友人闲而欣赏观摩,渐渐推断出这一幅画作应为画圣卫协所作《高士图》其中一幅,不知因何流传于外,竟被张闿慧眼所识,由一干杂货中挑选出来。

张闿雅好丹青,虽无妙笔,却自负识鉴之能,于是这件事便成为他引以为傲的事迹,每每都要与人提及,不觉厌烦。

“卫公之画法,形准而意壮,笔巧而神清。诸位观此衣带,似有乘风而舞荡,气贯而形盈之感,这正是卫画的妙趣之所在啊!”

张闿指着画作赞叹不已,身边几名门客无论是否领略得到这画作妙处所在,都纷纷点头附和,再赞张闿几句识鉴之能,于是便宾主尽欢。

或是近来听到此类赞赏太多,张闿倒也并不过于欣喜,只是笑语道:“我又哪有什么慧眼,不过是识多而已。观此卫画之妙,更慕其师曹不兴该是怎样的绝妙之笔,只可惜曹氏真迹绝少,至今也无缘一观。”

江左善画者,卫协虽称画圣,然举世公认仍列于其师曹不兴之下。曹不兴之画号称吴中八绝,侨门南渡之初,王廙被北人举为江左书画第一,常遭吴人讥讽那是不曾见过曹不兴画作,妄自尊大而已。因而雅好书画者,皆以能观曹不兴画作为人生幸事。

其中一名宾客下意识道:“我倒曾有幸见过曹氏真迹,乃是一尊卧石之虎,观之遍体生寒,令人不敢细览,确为画中极致。”

听到这话,张闿兴致不禁大增,忙问道:“不知何处可观得?”

“便是曹氏故里,吴兴沈氏堂中。曹沈前代素有联姻,因而曹氏……”

那宾客讲到这里,话音蓦地一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