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要袒臂出迎、以示告罪之类,还有抢来的资货彼此之间该要如何分配。其中比较重要的,便是要提供多少战船给他用于运载资货,并将碻磝津让给石韬一半等等。
“竖子贪鄙,实在可恨!我难道是为自己富贵前程打拼?如此关乎国运大战,他竟还要与我做庭门私争!”
听到赵生转述石韬的条件,石宣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但他眼下处境实在算不上好,除了上游滑台的晋军水师越来越放肆侵近碻磝之外,南面的晋军也已经渐渐沿济水而上逼近此处。
而他向河北请援,除了石韬这里之外,之后又向平原聚集的各路军队也有求告。但那各路将主只言不敢违背主上告令而拒绝出兵,私下里却都各自开出价码,他们都以为石宣夺下碻磝津后,肯定是大收利是,赶在这个时候敲诈分润。
为了尽快免除孤立无援的状态,加上石韬所部龙骧军也的确是雄军可恃,令石宣兼并之心甚浓,沉吟少许之后,还是决定有限的答应石韬的要求,先将其人引过河之后再论细则。
赵生在旁边不乏羞恼道:“渤海公实在太骄横,久必为患!奴下今次北行,本受殿下所命,却遭如此横辱,贱奴荣辱,虽不足论,但他敢如此羞辱使节,可知如何薄视殿下……”
“刁奴住口!”
石宣虽然也不乏羞恼,但总还有几分家丑不作外扬的羞耻心,尤其是被自己的嫡亲兄弟看不起更加不愿多说,闻言后便皱眉怒斥道:“凭你这阉奴体格,也配代表我的脸面?竖子狂悖,本非一时,你奉命入使,却还厌声触怒,遭此屈辱,复怨何人?贱奴荣辱确不足论,但若因此误了我的大事,我还要剥了你的狗皮!”
赵生闻言后已是大惊,不敢再作挑拨,忙不迭匍匐在地叩首乞饶,只是心中对石氏兄弟的性情凉薄涌生怨恨。
1310 阵前投晋
位于碻磝津再向南偏东几十里外,有一片高在几十丈的坡岭,于平地突兀拔高而起,山脚根部更挤占了一部分济水水道,自这坡岭向下一路开阔,直达巨野泽,而坡岭再向北二十多里,便是济水入河之前的一处重要津口石门。
这坡岭因形为名,被称作巨楼岭,也算是略称形胜所在。坡岭并设有两处戍堡,一处位于坡岭的顶端,一处则位于济水的河畔,规模都不甚大,寻常驻兵几百人。
辛宾奔援碻磝未果,转驻石门,便抢在羯军到来之前占住了巨楼岭上这两处戍堡。之后羯军在扫荡碻磝周边境域的时候,很快便也发现了这一处扼水制胜的所在,几路游师并向逐来,向坡岭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在与其他各路王师取得联系之前,辛宾手中兵力并不足分戍石门周遭这些驻点,但也深知巨楼岭一旦失守,这一段济水水段将被扼住,之后的战事发展将会陷入被动。所以他也是严令死守,更亲自入驻岭下靠水的戍堡督战。
双方围绕这一处坡岭恶战两日,但是由于这坡岭实在难称绝险,平缓的坡度虽然给敌军造成一些仰攻的劣势困扰,但也并非不可攀越之境。
当城内箭、石之类御敌器物消耗殆尽之后,贼军三面蚁附攀爬于高不足丈的戍堡城墙时,以其数倍之势,终于将城内那几百名晋军守卒逐杀出了戍堡。
几百卒众且战且退,辛宾亲自率领另一部分军众冲上接应。而足足数千敌军,则已经黑压压铺满整个岭地的顶部,向下俯攻而来,气势更显高昂。
双方军众在面河的半山腰处展开了激烈的碰撞激战,虽然丢失了岭上戍堡,身后临河处却还未失。但碻磝失守后,王师将士心中本就存有几分激愤与不甘,只觉得之后再有寸土之失都难忍受,哪怕势弱于敌,也都在这坡岭之间浴血奋战。
羯军入据碻磝之后,其主力便一直在向东南侵扰,特别是河津所在的石门。辛宾今次驰援,所率三千骑兵,此前越河与敌交战几场,这才给石门周边津防戍卒争取了一个短暂的调整防务的时间。
之后当羯军出动的战马骑兵也越来越多,晋军的野战优势便逐渐丧失,辛宾也只能退守河线东境,依托河津地防将羯军阻拦在济水西北。
辛宾也明白,此刻执着于坡岭迎敌其实是有几分意气之争,但军心亢奋可用,他若在此刻选择引部撤下,即便事后证明这是更加老成持重的决定,他也觉得无从面对这些负辱苦战的将士。
他一手持刀,一手持矛,身当士卒,不断的劈砍刺杀那些如汞水流泻一般不断涌下的羯卒。其身后亲兵卒众们,此刻也都手持刀盾,并肩杀敌,化作人形的篱坝,将俯冲的羯军死死阻拦在这一段山坡上。
双方兵众铺尸于坡岭上,远远望去,此处坡岭竟都被染成红艳妖异,仿佛秋风早来,红枫遍野。
“那些晋人,真的就不怕死?”
攻上坡岭峰顶的羯军将领,正不乏志得意满的临高而眺,并让人将城头上积陈的晋军尸体抛扔出去,此刻看到向下攻势被横阻,一时间也是大感焦躁,还没来由生出几分心悸。
他们为了攻下这一处坡岭,前后投入七千余卒力,还不包括另一部分军众乘船而下、自河入济,威逼石门等各处的晋军守卒不敢弃防增援。
而这坡上坡下,守卒不过堪堪两千余众,此前在峰顶穷攻,所歼杀的晋军便早已经超过了千数,下方满打满算,不过剩下几百人,原本以为晋军应该早被杀破胆,之后便可俯冲直夺河津戍堡,却没想到居然还遭遇了如此凶猛的阻杀!
之后,更令这些羯军将士们心惊的画面出现了,远处被茂密的竹木丛林所掩盖起来的济水河道中,突然几角大帆从林木之间探出头角,之后不旋踵,两艘载满兵众的斗舰并十余小船在河流中快速航行而来!
急促的旗鼓声从身后传来,辛宾甚至无需回头,脸上已经流露出惊喜之色,他振臂大吼道:“援军已达,此刻便是贼军死期!”
晋军虽然作战勇猛,但在敌军不断的冲击下,伤亡数量也是急剧攀升,原本退出峰顶戍堡的两百余守卒,再加上辛宾自己率出的不足五百人,在不利的局面下,生生将羯军阻在坡腰处大半刻钟,自身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除了那两百多名此前便此前便鏖战一番、被接应退回河畔戍堡休养的守卒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