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慢,甚至就连远在行台的杜赫都受这喧扰感染,亲自前往馨士馆,请文学雅士代写一篇《甘糖赋》,专写人家夫妻如何伉俪情深、青梅竹马的长情,再请江虨于关中散播开来,才渐渐遏止住这股风潮。
这段轶事风波闹得不小,其实深究原因,倒也并不是说关中人家们认定了沈劲,定要献女入侍为伴。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说到底不过是趁着这股势头,以此来表示顺服行台的态度,通过这种近乎闹剧的方式,来体现愿意亲昵大将军并行台的意思。
甚至杜家的这种应对,都不排除与乡人们内外双簧的意味。内中奥秘如何且不论,最起码是营造出一种关西、关东融洽和睦的一种氛围。
沈云听完之后,心内不免有些吃味,坐在席中叹声道:“我也居留关中大半年之久,又有逞威陇上的事迹,难道不比这个小子更具风采,怎么就乏人探问?莫非是威名太炽,反倒让人觉得我不近人情?我倒不是贪于声色,实在这际遇差别,让人意不能平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想想自己在关中究竟做什么,先是一路向西,不旋踵便又上陇,之后回到关中,也只是昼夜与同袍巡营游猎。奋武军营又最是严谨,常人敢于近窥都有被射杀的危险,关中这些人家纵有意愿,谁又敢冒着生命危险来撩他。
更何况沈劲所以秀出,背后少不了杜家这个丈人门户的推波助澜。一番闹剧之后,沈劲是既得了风采照人的雅望,又有了贞义深情的风评,自然光鲜起来。
“五郎又何必艳羡阿鹤陕西之风雅,旧年你也曾秀出于颍川啊!”
江虨笑语道破玄机,沈家诚是财大气壮,但若说到自己有什么贤声清誉,家门能够给予的实在太少,反而是各自的丈人门户在这方面不遗余力。到如今大将军这一辈的子弟中,除了沈牧让人感慨人力有穷之外,余者虽然也称豪武事,但也多多少少都有些许清声传扬。
如沈云虽然在关中被冷落,可是早年淮南都督府时期,他丈人门户的陈规吹嘘起他来,也真的是不遗余力。也真亏了这些亲戚门户的帮忙,沈家于清誉一桩都远远抛开了江东世族的顾陆人家。
“人情如何,也都不必在意,唯自守一桩,还是要时刻于方寸内自省。”
眼下在场都是亲友,沈哲子言谈倒也随意,一起用过晚餐,而后便问起他们各自任事情况如何。想到此前与桓宣提起的组建关西精军的事情,他又提醒沈劲、魏腾等人若是有意参加远拔,便需要早做准备了。
沈劲先前还央求沈云不得,没想到转头又有一个新机会,一时间不免振奋不已,吃完饭后甚至都不久留,拉着魏腾他们便返回营舍继续打磨气力。
之后沈哲子又与沈云稍微谈论一下陇上事务,并奋武军的休养情况,关中这边镇戍的力量越来越完备,已经无需再将所有精锐留守在此。特别是未来的河北大决战已经开始筹备起来,奋武军本身机动性又强,正适宜投放于河北这样广袤的战场上,痛杀羯胡。
虽然大将军也没有笃言,但沈云也听出来他们奋武军之后不久极有可能调用于黄河下游,于是便忍不住摩拳擦掌的振奋起来,开始在心里构思之后东去见到二兄沈牧该要如何炫耀自己,想到得意处便忍不住掩嘴窃笑起来。
1267 长安市肆
大将军今次西巡关中,随员队伍规模很庞大,除了几千人的胜武军护卫队和行台一部分官员之外,还有一些中州时流并商贾,并包括一部分馆院学府的学子代表们。
大将军向来秉承学以致用,同时也倡导馆院学子们开阔眼界,不要一味的书庐苦读。万般世事,俱是学问,能够在世道中总结提炼出的学识,对人而言有时候远比单纯的经术义理要有用得多。
对于这一次能够跟随大将军西巡远行关中的机会,馆院学子们也都非常重视,多番挑选下来,能够得以跟随的,无一不是馆院中的翘楚学子。而这其中,就包括出身京兆杜陵韦氏的韦轨。
韦轨于启泰四年有幸前往洛阳行台,当时便发愿要留在天中壮养才力,与一众天中少壮英流一较高低。当时同行的伙伴中,倒也不乏人发愿如此,只是要么难忍乡思,要么屡受打击,最终留在天中的,只有韦轨一人。
天中英流汇聚,韦轨在其中也实在算不上出色,苦留洛阳一直坚持在馨士馆旁听受业,终于在去年秋里得到一位馆士的青睐,得以成为正式的馨士馆学子。
这一次所以跟随仪驾返乡,倒不是因为课业有多么优秀,只是因为关中是他家乡,所以才被馆士破格列入,照顾一下同行的同窗们。
相对于其他同窗们的兴奋,韦轨对于今次西行游学倒没有什么太兴奋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些抵触。他自幼生活于关中,自然深知乡土是怎么样一番模样,少了一些好奇。
加上大凡少年人心里,难免会有一些衣锦还乡的幻想,可是他留在天中将近两年的时间才勉强得以进入馨士馆中。馆阁之内诸多少进英流,又将他这个人映衬的毫无色彩,实在不愿以这种面目归乡。但馆士一番好意提携,他又不便拒绝,只能勉强随行。
这一路行来,特别是在行过弘农之后,韦轨心绪倒是渐渐发生变化,这是因为沿途所见种种,俱都较他旧年所知大为不同。特别是在抵达长安之后,巨大的变化言之翻天覆地都不为过,原来在这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乡土竟然发生了如此由乱到制的巨大变化!
之后他们一行人便跟随大部队一同入驻渭水南侧的长安旧城,入住未久便有人告言是有访客来,稍作询问后才知是乡中伙伴们得知他也随同归乡,因是第一时间赶来相见。
韦轨稍作思忖后,便向随行的馆士告假,自己悄悄行出了营地去见那些同乡伙伴。所以要如此,也是存了一点杂念,不愿让伙伴们与同窗交谈而后得知他不过只是馆阁中平常无奇的一员。
“韦兄,韦兄,我们在这里!”
韦轨行出营地未久,便见到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立在营地外,远远向他招手。眼见到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韦轨一时间也是喜上眉梢,大踏步迎了上去,笑语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