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0 章(1 / 1)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口问道。

王允之闻言后则苦笑一声:“我不过乡中失意一孤客,纵然有所谋划要为乡众搏一善途,但若不为此险恶,如何能让世道正望于我。我虽是厉态示众,但内心同样惶恐,唯恐谋事不成,不独引祸于家门,或还要祸延于乡野啊。”

“在场人众,与尊府即便不为旧好,也都是桑梓互望之旧人。若深猷兄你果然是为乡众谋善,为何不邀众深论,我等又非混淆善恶是非之昏聩之徒……”

王允之一副苦心孤诣的语气姿态,也的确让众人心境稍有平缓,有越来越多的人壮着胆子想做沟通。

“事到如今,我胸中厉念也不必再作隐瞒。诸位可知去年郗公去位,梁公威临徐州?以我在野之身,本不宜妄论国事,况且梁公也的确是盛功当时,无可指摘。但若言及守乡治业,谁又能夸言能比我乡众还要更加尽力?往年胡卒凶徒纵横乡野,因是道义不行,何以如今失土已归王道,我等乡众还要被拒于乡土之外?”

王允之讲到这里便挥起了拳头,一副愤慨至极的模样:“人或笑我,怯于胡勇,贪于乡实。但若凭心以论,假使王命所用,要驱我乡众北上讨伐胡逆,光复乡土,诸位难道就全无拼死以战壮烈之心?王命已是有偏,台辅则更加失于公允,怯于军镇强势,无顾我乡情所望,这是何等的偏执!”

在场人众听到这里,一时间也忘记了自身当下处境,乡仇愤慨跃然面上。他们能够在王导去世的第一时间赶来,也的确称得上是与王家交谊深厚,王门失势,他们多多少少也要受到影响。而沈维周入主徐州,他们自然也是时流中最为不满的一批。

眼见群情随着他的引导渐渐转向他所需要的方向,王允之也隐隐松一口气,哪怕是拥有着乡勇为用,他眼下所拥有的势力对其他各方而言也算不上强大,因此才需要更多助力。

“我虽不才,自有家声旧势为依靠,余生即便诸事无为,同样也能安养祥归。只因感于太傅临终遗憾,伤于乡亲绝路渐近,才会暴起为恶,难忍时局再如此轻慢我等乡流!所以这一次是厉念奋起向世道索求活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壮声口号喊完,王允之才又讲出对乡众们而言更加现实、更有诱惑力的一个目标:“人无耕而不足食,无业而难自立。即便方伯强藩任免为王命所专,非乡情能问,但百万徐民饥馑苦寒难道就能漠视无顾?所以我要集于众愿向台内叩请,请以太湖为限,以吴郡、义兴、晋陵等数郡北扬州之地暂立南徐,供我乡众暂居休养,徐次过江归乡,不知诸位可愿助我成事?”

如果说此前这些徐州侨民们尚还感于自身安危、或是怯于时势倾斜,心情还有惶恐节制,可是听到王允之讲完今次暴起的目的,一时间也都极尽畅想,继而便不乏人奋然踊跃起来。

眼见群情变化,王允之含笑收声,就算这些乡众不被他说服,他也会用刀逼迫他们就范。随着他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兵众拿出早已经拟定好呈送给台内的奏书,然后在场众人依次排队上前录名。

待到这长长的奏书墨迹干透,王允之才小心翼翼将之收起,有了这一份奏书,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在场这些乡亲时流便可以说是他的同谋。

不过眼下还不是向台中呈送提要求的最好时机,沈充遇袭奔逃还不知会引发怎么样的变故,眼下最重要还是先占据金城做出守势。

所以在家宅稍作安定,留下一部分防卫人员后,王允之便将那些联名乡众并其他被监禁的时流、包括郗鉴俱都带上,浩浩荡荡往金城而去,坐望变数。

1093 台苑惊魂

此时的台城内,气氛可以用愁云惨淡来形容。

原本郗鉴离都,假节前往琅琊,已经令得汹涌群情略有平稳。诸葛恢等一众台臣们也都在做皇太后的工作,为王导争取与之身份、功事向吻合的哀荣规格。

没有了太多杂事侵扰,褚翜等人也能安心为之后的吏治整顿而做准备。毕竟眼下再多喧扰,江北才是心腹大患,而整顿吏治作为台中的制衡手段,在当下就是重中之重,不能被其他的意外所打断。

然而事情刚刚归于正轨没过几天,都南的沈充又出了幺蛾子,他居然要亲自前往琅琊吊唁。若是别人,还可以说是重于人情,但这种话唯独不适合用在沈充身上。他与王家仇怨极深,而随着王导身死,王家剩下的族人对他只有仇恨全无相忍,去琅琊那就是纯粹的添乱。

果不其然,台辅们还没来得及碰面商量怎么劝住沈充,城东青溪沈充遇袭的消息便传入了台城。

这消息恍如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台辅们心弦上,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感慨沈充这个人真是天赋异禀,凡有出没则必惊人。

沈充遇袭,生死不知,这件事的性质可比王导的去世严重得多。后一件事台辅们还敢拖一拖,可是前一件事简直就是要了他们老命。且不说沈充本身就高居三公之位,单单他作为沈维周的父亲,被在近畿之地、众目睽睽之下的追逐袭杀,这是逼迫江北南来用兵啊!

所以一俟得到消息,不独褚翜即刻传令周谟调集宿卫、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确定沈充所在以及安危与否,就连苑中的皇太后也被惊动而出,召集眼下尚在台内群臣,聚在太极前殿等待消息。

殿下沈恪深跪泣诉,不断哀求一定要将沈充解救出来。那语调凄楚,令人闻之都险要落泪,然而听在在场台辅们耳中,却让他们加倍的烦躁,心火几乎都要从胸腔中焚烧起来。

台辅们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沈充遭袭的场面,但在静下心来稍作思忖之后,也都暗暗感觉这件事当中太多蹊跷,只是眼下当着皇太后并沈氏苦主、包括满殿台臣面前,纵然有什么猜测,也都不好直接道出来。

“沈卿暂请稍安,且不说亲翁本就是国之柱臣,单单维周在北为国苦劳,亲长家小寄养都下,如今厄事骤临,台内绝无坐望之理,一定会尽快将司空救回!既然眼下心绪难定,沈卿不妨暂且归家,若是司空逃至安定所在,必然也会速速派人归家报讯。”

皇太后虽然也是心绪烦躁,但这会儿也需要稍作按捺,劝慰沈恪几句,然后便命内臣将他礼送回家。

待到沈恪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