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之心,但其家目下重于外边轻于中枢,如果在台省之间没有别的助力,不可能会是卫崇这个国丈新贵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老奸巨猾的沈充盘踞在后。
兰台加入之后,非但没有减轻王愆期的罪名,反而更多不利其人的证据被接连爆出。近来庾翼为了保全王愆期,也可谓是东奔西走,劳累不已。
一直到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空负大志,但行事仍然稚嫩,太过注重表面的得失,反而因此自曝其短。
此前他在殿上强为王愆期发声,根本就是多余。沈哲子肯将王愆期放入台内,便意味着并没有要将对方往死里整的意思,就算皇帝随口说上几句,有司也未必就会直接论断死刑。毕竟眼下边功醒目,王愆期仍有旧勋可恃。
台辅们主张翻案,看似是帮忙,但不过是为王愆期再树强敌,使其更受无妄之灾。至于后续台辅们是否会出手援助,自然要看庾翼如何表示了。
一句闲话,却让自己不得不付出原本无需付出的代价,庾翼也真是后悔不迭。
如今他就连想要置身事外都不可能,如今台内这气氛,那是打算不搞死王愆期且让其身败名裂不罢休。
一旦王愆期身名俱毁,且不说庾翼尽收其部曲的打算落了空,而且此前聚集网络其人部众的事迹,也会让他背负上陷杀边将、夺其部曲的恶名。作为始作俑者的沈哲子,反而得以置身事外。
一时贪念妄生,又没能管住自己的嘴,被台中一众老狐狸玩弄股掌之间,庾翼真是有苦难言。他现在只希望要价不要太高,且王愆期真正有底蕴保存,让他在保住其人性命后不至于大亏。
但他这里还没来得及去拜见台辅,都外却又爆出消息,言是江州人众集结准备入都,准备泣血陈诉王愆期昔年罪状,且其中或许还有惊天大罪要爆出。
得知这一点后,庾翼不禁傻了眼,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自量力,捅了怎么样的一个马蜂窝。
1005 雉儿不恭
沈充虽然位于司空,但若没有重大事务,等闲也都不入台城,甚至连沈公坊家邸都不常在,反正建康城周边到处都有沈氏园墅别业,倒也不愁没有消遣去处。
这会儿他与钱凤正于石头城附近一座园墅阁楼内对坐手谈,手里捻住白玉棋子,口中笑语道:“雉儿不恭,可谓大悖父辈殷望期许。我与叔预既然情为挚友,且叔预目下远镇分陕,自然该有我担负其这教训责任。”
“明公动念善恶勿论,但若想要庾稚恭受惠领情,可以说是一个妄求啊。”
钱凤闻言后便笑语说道。
他们眼下所谈论的,自然是如今台内热论的王愆期之事。其实这一件事,沈充本来不打算干涉,毕竟今年他家实在太过耀眼,哪怕一动不动都受人瞩目。更何况儿子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已经很妥善,只要注意引导舆论不要过分喧嚣便够了。
偏偏庾翼在皇帝面前那意外表现,让沈充意识到隐患所在。他与台辅们共事日久,也算是长有相看两厌而又不乏了解。蛋壳上出现这么大一个裂缝,他相信那些人不可能忍得住不去叮一叮。
游离于台城外有一点好处,那就是眼界开阔不必局限于台省之内。当别人关注重点还在台城内时,他已经准备好了后招,当然也是因为他原本就有这样的基础。
那豫章罗氏在淮南遭到重罚,而后其家族长罗光即刻奔行千里入都求见沈充,希望能够在沈充这里寻求救助。
这也正好赶上台辅们以兰台干涉,把控事态进度的时候,沈充与钱凤略作商议,索性教这豫章罗氏以“乡愿杀贼”的手段,让他们最大程度发动乡众请愿,作为压死王愆期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前台辅们观望不救,想要逼迫庾翼表态屈服,已经令王愆期岌岌可危。若是江州乡众再加入进来,影响不再只限台中,王愆期则必有死无生。尤其沈充又极尽夸大渲染,更让事态朝着不可预控的方向演变而去,反而后来居上掌握了主动权。
这种招数,别人用来未必是好,但在沈充手里用出则实在予人十足震慑,因为人尽皆知他是向来不乏掀桌子勇气的,谁也说不准沈充是否要借由子势搞什么大事件。
所以眼下解决这件事,关键已经不在台中,而在于沈充。他把持住了江州乡论,王愆期生死俱在他的一念,庾翼想要救下王愆期,也必须先来拜望沈充。
所以在明白到这一点后,庾翼心中愤懑可想而知。他本来就在提防沈充使坏阻挠,结果沈充这里还没有动静,却先被其余台辅摆了一道。本来还在苦恼于该要如何求请台辅出手相救,结果沈充已经从身后扣住了他的咽喉。
就算庾翼不愿向沈充低头,可是现在就连原本拿捏他的台辅们都间接表态,希望他能尽快平复此事,换言之赶紧去向沈充服软,不要让江州人真的东进添乱。
沈充这里还在与钱凤笑谈,门下已经来报庾翼登门拜访,于是他便冷笑一声,长身而起。
经过这几天的焦灼,庾翼早就没有了此前那种自信笃静的气质,待到沈充行出后,连忙起身深揖说道:“近日往北一行与维周会于淮下,于情于理,归都之后都该先来拜望司空。只可惜我门下劣奴王愆期涉于国法,这几日来都在为其奔走以期保全家声,反而疏忽了礼见。”
虽然迫不得已前来服软,但庾翼也是经过一番长久思虑。原本以为极简单的事情,结果却因各方插手而闹到这一步,对于这些老狐狸们他也不得不自叹不如,索性不敢再耍心迹,见面之后便直言相告,希望沈充能因两家旧谊而稍有收敛。
沈充心内虽是冷笑,脸上却诧异不已:“不意王愆期此贼,竟是出于稚恭门下。我眼下也并不系于职任,于此所知倒是不多。但此前曾有江州交好乡众前来望见,倒是所言颇多,使我有感兰台失职,竟然无视此盗国蟊贼年久,原本还打算入台代为陈情。稚恭你这么说,倒是让我为难啊!”
既然庾翼坦诚以告,那么沈充便更坦诚,没错,这事情就是我做的。王愆期这个人,我家在不在意不要紧,但你想虎口夺食,总得有个交代。
庾翼听到这话,心内也是更加苦涩,现在王愆期名声已经被卫崇等人搞得臭不可闻,兰台加入其中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