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5 章(1 / 1)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军督阵大舰上响起了洪亮的鼓号声,散开在前后两翼的战船即刻调整船首角度,直往奴阵冲去!战船上绷紧的绞索如同琴弦,不断发出夺命的嗡嗡颤声,战船尚未抵达,巨弩、投石机已经频频发动。夜风难阻夺命飞石,飞石砸进奴阵中,爆裂声此起彼伏!强弩巨箭呼啸而来,不止穿透了夜幕,更穿透了奴兵血肉身躯,深深凿入奴军战船船身上!

奴军战船虽然众多,但接连遭受重击,前线几无能够正式执行的指令,大量的奴军士卒根本不知该要如何应敌,就算想要反击也不知该要怎么做,甚至他们视野中都还没有看到一个具体的南人兵卒,夺命打击便接踵而来,不乏兵卒已经两手抱头蜷缩于战船之内,哀叫嚎哭不已。

任何以北攻南之战,水战永远都是北方难以逾越的难关。不独在于北人不习水事,水火最是无情,士卒一旦置身船上,便可以说是已经没有了退路,无论或进或退都不再从容,本身便有一种惶恐。早年中朝伐吴,准备将近两代人之久,并不是因为吴人强大。良好的地理环境,每有天下大乱的时候,江东往往成为一个天然的休养生息之地,就是因为非强军大势绝难突破重重水路的障碍。凡有用兵于南,必须要做好伤亡惨重的心理准备。

当淮南军战舰冲至近前的时候,奴军那浩大船阵已经近半被摧残混乱到了极点。前方一片舟船残骸仍然被钩索连接,许多落水的奴兵这会儿多抱木挣扎于江面,哀号乞命。但他们的哀嚎却没有得到什么正面回应,淮南军战船直接碾压而过,甚至连停下来清理战场都没有。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那些奴兵能够幸脱于难,因为淮南军战船后方多有缆绳连接滚轮。这些滚轮横轴串联,在水流的冲击下仿佛车轮一般在水面滚动,木轮内外都镶嵌着铁刺,那些浮于江面的奴兵凡被卷中,即刻便是血肉分离,在战舰后铺成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浪!

冲在最前方的斗舰战船在将要抵达奴军所残留的船阵时,当即便转舵往侧翼而去进行包抄,同时将奴船逼得更加合拢。这些战船所让开的正面方向,旋即就被后继舟船所填补,而后又是新一轮的投石与巨弩轰炸!

开战未久,原本远在涡口水营数里之外的战场,很快就被淮南军的强势打击逼退将近一半的距离。虽然水营中并看不清晰交战的详情,但是夜幕中传来那些不绝于耳的轰鸣巨响以及奴兵们的嚎哭哀鸣声无不诉说着前线战事的不妙。

石虎面陈入水,立在旗幢之下,周遭除了拱卫的数百亲兵之外,尚有百数名传令兵穿行奔走,通报各部集结以及各处防区的最新情况。

“启禀大王,水战伤亡惨重,刘将军请示大王,是否还要与淮南军强战水上?”

前线刘徵亲兵飞报战况不利,然而其话还未讲完,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的石虎陡然暴喝一声,抽出佩剑蓦地斩下,那兵卒登时被斩落头颅!

“传告麻秋等将,旧营兵卒俱驱入水,凡有不行,斩其兵长!”

石虎暴喝一声,鲜血淋漓的长剑也不收回,就这么持在手中,两眼中血丝更显狰狞。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前线这数万卒众,只希望这些人命的投入能够磨损淮南军的锐气,更加有利于他的中军精锐据营防守。

这已经是这数万卒众仅剩的价值了,如果还将他们留在营中,一旦发生溃逃,反而会冲散他的中军精锐。届时南人大势登岸,挟胜追击,局面将更加崩坏。这是他绝不能忍受的,因为他那几万中军精锐已经是他日后归国翻身的最大依仗。

只有将南人的锐气打尽,不敢再轻易往岸上攻来,他这几万中军才有足够的时间从容整顿脱离战场。

0781 天谴灭贼

奴军前线督将刘徵座船乃是一艘底上三层的楼船,名为飞庐。舰船规模虽然不及淮南军连舫、长安大舰那么宏大,但也是阔达数丈的大型战船,用于瞭望的雀室、载兵的戈舱、装载强弩劲弓的械舱一应俱全,船上女墙内,八百名兵卒阵列严明。船身两翼各载百数名棹夫役力,前中后数桅俱有兵长率众遵令张帆。

在这飞庐战舰两侧,另有赤马、先登等数艘战船,集结水军军力将近五千人。

此时奴军前阵早已经被淮南军战船的强势打击而奔溃瓦解,乱成一团。但是后阵由于有着这一部成建制且鼓号严明的水军坐镇,尚还未崩溃大乱。只是士卒也多有骚动嚎哭,夜中水战视听本就混乱,战斗中更多依靠的是兵众们各自的经验,至于旗鼓号令能够发挥出的作用少之又少。

所以刘徵虽然在座舰上频频发布作战指令,可是那些奴船将士们仍然各为其战,肯听从指令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伧徒,真是自寻死路!”

开战伊始便完全落于下风,旗鼓号令也被人置若罔闻,刘徵心情也是愤懑有加,忍不住在船上破口大骂。

青徐军队虽然不属于羯国第一序列的作战部队,但因为长期与那些淮泗之间的南渡流民帅对峙作战,也绝对不是庸类。而且这些兵卒们作战方式多样,既能陆地奔驰野战取功,也能浮板于水踏浪破敌,无论用于南北,都是一旅强师。

此前淮阴失守也并非完全战斗失利,一直担任他们主将的石堪突然离镇,继任的郭敖虽然也是羯国元老,但在徐镇中却乏甚人望,根本不能团结内外、集结众力。更何况他们所面对的南人徐州军同样是骁勇之军,有此落败也在情理之内。

刘徵乃是羯国徐镇悍将,本身绝非庸类,甚至数次率军跨海侵扰江东沿海郡县,言道水战之作战经验,绝对是奴国中的翘楚人物。但哪怕他有再怎么丰富的作战经验,面对眼下这个混乱局面,也真是一筹莫展,颇有无力回天之感。

奴军虽然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但除此之外一无是处。而且就连这个人众优势,在具体的战斗中也要大打折扣。因为奴军前线这些兵众们本就是揉杂编成,既有来自徐州的溃卒,也有杂胡义从,还有石虎中军裁汰之众,旗号编制混乱到了极点,哪怕是平时指挥起来都阻滞重重,在这样激烈对战的情况下,更是完全谈不上指挥可言。

所以,刘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