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8 章(1 / 1)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忧,让他去见一见程妃以慰人情。

程妃年在三十多岁,乃是一位美态妇人,因而素得赵主宠爱,养育几名儿女,仍是风韵犹存。此时正坐在偏殿以待,等到程遐入拜请见时,便起身匆匆迎上来,不乏关切的打量程遐一番,而后才拍着胸口说道:“眼见阿兄康健如常,我才心安许多。近来每每想要归家省望,只是主上体态欠安,我也就不敢任性。”

在面对自家妹子的时候,程遐才总算有几分轻松,落座之后才说道:“我本也无甚恶疾,无非气滞郁结,不能畅怀,因而滋生小患,阿妹也无需生忧。”

讲到这里,他见殿内多简朴,不免便皱眉道:“我虽然久不请见,但也多使人输用入内,怎么起居仍是如此简用?即便你自己不爱厚享,日常主上来见,难道也要如此礼慢?更何况,你之起居享用如何,都与太子相关,怎可如此卑于时用?”

程遐自知自家之尊荣与否,大半系于程妃与太子之身,因而素来不敢怠慢。加之他也知自家本非名门望宗,主上恋爱程妃多半还是因为妇人自己美态可亲,至于妇德女才教养之类,实在乏甚可夸。所以对于程妃日常用度之类,也都是竭尽所能提供最好,较之自身享用都要用心的多。

程妃听到这话后,脸色便有几分不自然,垂首无语,神态间不乏委屈。

旁侧侍立的女史已经开口说道:“郎主不知,日前皇后召见夫人,厉言训斥,言道夫人室中多置浮华之物,扰于主上精神,实在是……”

“住口!”

程妃见阿兄脸色陡然转为阴冷,忙不迭开口喝止这个母家陪用入宫的女史,转而又望着程遐,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笑容:“皇后恪守礼德,苑中监管不免略有……”

“她不过屠各杂胡一丑态卑劣妇人,识得什么礼德!若非主上旧情包庇,不过一个天地生人俱都厌弃的恶妇……”

程遐已是忍耐不住,心内对皇后所积攒的怨气顿时倾泻而出。

“阿兄慎言……”

程妃听到这话,脸色已是大变,先让宫人守住门户勿使外人行过听到,这才拉住程遐的手低语道:“阿兄切勿因我再恶于皇后!只要母家能得昌盛,太子处位安然,我一介妇人荣辱,实在不必介怀……近来主上多召皇后议事,阿兄若此节再有言辞见恶,实在不是良事,不独要身受所害,或还要波及太子啊……”

程遐听到这里后,心内已是悚然一惊,忙不迭收住口凑近程妃低声道:“太子嗣位早定,怎么会受妇人波及?你是否听到什么流言?此事关乎重大,千万不要对我隐瞒!”

“其实、其实也没有别的,只是、只是皇后对太子素来都有冷淡,此前彭城王入苑请见,皇后多问南阳王起居……我也是从旁处听来,究竟实与不实,实在不敢确言。”

“这恶妇、这恶妇……”

程遐闻言后脸色已是骤然铁青,心情更加恶劣到了极点。主上诸子当中,皇后所出之嫡长石兴早夭,因此太子石弘以长而立。不过石弘之立也非众望所归,最起码一些羯族耆老就多因太子乃晋人所生而多有不满。皇后出身屠各杂胡,本身或也就存此念,但此前顶多对此保持沉默,可是现在居然敢有所流露,顿时便让程遐心内生出满满的危机感。

石勒引彭城王石堪归国,虽然主要意图应该还是以此而对中山王石虎有所牵制。但对程遐而言,也绝非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而就是一件好事。事实上彭城王归国只会令得局势更加复杂,其人虽然本为晋人,但却是石勒的养子,换言之皇后便是他的嫡母。一旦石勒不在了,彭城王若要自固权位,无疑需要向皇后靠拢。

所以石勒将彭城王引入,除了是牵制石虎之外,同样也是为了加强皇后在时局中的话语权。如此一来,待到其人百年之后,时局便是三方互相制约的关系。

首先第一方自然是继位的太子石大雅,自有程遐等一众晋人寒士辅佐。第二方便是中山王石虎,其背后便是许多羯胡耆老并统兵将领。而彭城王归国,则是石勒所选择平衡时局的第三方力量,首先加重皇后的话语权,令程遐难以政事独揽,受制于皇后。至于彭城王等养子,则作为皇后手中的力量,用以制约中山王。

但计谋再算算不过人心,就算石勒本身没有易嗣的打算,但应该想不到他那位发妻同样是不甘寂寞之人,以前没有能力或还能安分守己,可是一旦有了能力,又怎会甘心接受别人所安排的局面!即便这愚妇自己没有如此打算,类似彭城王之流,难道就没有一二类似心意?

0768 将谋大事

“今日邀见世仪,其实是有长横心内许久一桩疑惑,想要请教一二。”

苑中一行之后,巨大的危机和恐慌感笼罩在心头,程遐实在无心政事,索性再次早退归家。心内诸多想法涌动,其中不乏难于人言者,思忖再三无人倾诉,最终还是让人再将钱凤请来。

“光禄但有所惑,直言即是,何敢当请教之问。”

钱凤闻言后便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程遐垂首略微组织言语,然后才望向钱凤问道:“我所困者还与世仪身世有关,便是此前所累世仪沦落至此那一桩江东旧事。世仪可曾想过,王氏之谋因何事败?”

“此事我真百思不得其解,当时残晋苟存江表已是艰难,琅琊宗户又绝非中晋显裔,法礼本就不得。琅琊王氏海内望宗,颇系人望,南逃之后更是势门领袖,江东凡有披甲,大半为其所控,如世仪等南士贤者并沈氏那等南乡土宗都为所用。如此定势却仍不能成事,身死而功毁,莫非真是天地有助力?但若真是天佑于司马,何至于亡出中国,客寄远乡?”

程遐讲起这些的时候,双眉紧蹙,满脸疑窦,仿佛真的深困于此而想不通:“世仪亲历此事,我知你不愿多言伤心旧事,但实在深困于此,因而斗胆有问,不知这些年来世仪可有自省?”

钱凤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便低下头以掩饰眸光的闪烁。他自然不会认为程遐真的如此关心江东时局,以至于对这些旧事困惑不解到愁眉不展。既然有此发问,大概还是有感而发。

心念略一转动,对于程遐心意如何,钱凤便渐渐有所掌握,不免更加警惕,明白到对这个问题必须郑重以对。

“其实何止光禄困惑,凤近年来受此困惑尤深,每每夜不能寐时,屡屡萦绕怀内。”

沉思良久之后,钱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