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换角

剧组直接去拍摄基地附近包了一家KTV，清场后开始调整走位。夏禾抱着剧本坐在一边，自顾自地顺着台词，并没有要和另一位主演闲聊的意味。

叶无问扫了一眼夏禾，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进入状态了？不错，好好保持。”

江凡回头看了看夏禾，垂下了眼，继续看着剧本。

场景很快布置好了，群演也都就位了。叶无问喊道：“action！”

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穿着超短裙，围绕着杨新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嬉笑着，要给杨新喂酒。

夏禾跟在左平的朋友身后，推开了门。

“杨少。”他平静地看着江凡，不卑不亢地打招呼。

江凡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美人，从她手中啜饮了一口酒，挥了挥手，根本没正眼瞧夏禾。

夏禾四下看了看，找了个靠近江凡的角落，坐下，盯着面前的大屏幕，看不出在想什么。

“哎，左平你不是唱歌挺好的嘛，露一手呀！”左平的朋友王哥端着一杯酒坐到了左平的旁边，撞了撞他的肩膀。

左平也不推辞，接过了他人递过的话筒，站了起来，微微颔首：“劳烦，点一曲《百年孤寂》。”

“哟，王哥你这朋友挺有勇气嘛，这歌这么难唱也敢挑战，看来实力不错啊！”有人笑着和王哥碰了碰杯，一起看向左平。

左平没有接话，端端地那里，轻轻闭了闭眼，而后开始哼唱：

“风属于天的，我借来吹吹，却吹起人间烟火……”

虽然现场声音很嘈杂，叶无问为了还原，还是开了麦。夏禾的声音本就空灵，带着飘渺，配着这首歌的异域风格，在一片暧昧气息的KTV里显得极其不真实。

江凡轻轻动了动眼皮，稍微推开了贴在自己身上的火辣女郎，眯着眼瞧向夏禾。

夏禾注意到了江凡的视线，轻轻一瞥，礼貌地点点头。

叶无问非常擅长用光影来渲染气氛。比如现在，蓝色的冷光打在夏禾的脸上，将他原本柔和的侧脸显得十分冷峻。

江凡稍稍直了直身体，目光落在了夏禾握着话筒的手上，慢慢上移，望进他的眼睛，嘴角慢慢浮现出笑容。

“杨少，怎么？被歌声给勾了魂了？”贴在江凡身上的女子笑着推了推他，打趣道。

江凡笑着，低声问道：“那谁？”

女子愣了一下，笑道：“他呀，您可别想了。他和我们可不一样，人可是高材生，只是来露个脸的。杨少，您还是消了这个心思吧。”

夏禾一曲唱完，安静地笑了笑。他发现除了江凡，并无人注意自己。他并无失落，冲江凡点头致谢，把话筒放到了桌上，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一角。

“cut——”叶无问回看了三四遍，终于喊道：“过！”

化妆师一面补妆一面笑道：“哟，叶导手下一条过？不常见啊！夏老师和江老师配合挺默契呀！”

夏禾垂着眼看着剧本，假装没有注意到旁边江凡炽热的眼神，没有接话。

怎么可能不默契呢？

江凡当时参加《我们的挑战》，就是和夏禾在一天内排练出了一场话剧。

夏禾之前演戏全凭自己天分，那些技巧、方法，几乎都是江凡启蒙的。

所以夏禾的表演，总是带着一点江凡的气质。

虽然这能给拍戏带来方便——比如江凡看向自己，自己就知道他想表现什么，要给到什么地步——但夏禾，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大概自己，还是在对那样的表白有些介意吧。

夏禾阻止了自己进一步的胡思乱想，专心准备下一场戏。

下一场戏在洗手间中。

左平中途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杨新鬼使神差地也跟了上去。左平抓住了这个时机，向杨新介绍了自己，以及希望进一步合作的愿望。杨新可能是酒喝多了，也可能是时机太合适，忽然说到：“好啊，要投资可以啊，你陪我睡啊！”

左平虽然有这方面的预期，但是当真的听到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时，还是觉得了恶心。可是他的公司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资金链断裂，如果不能及时还贷，就要被银行清算了。

左平有些孤注一掷：“你给多少？”

这一幕戏在这里就截止了。这一段冲突并不那么强烈，所以对演员细微情绪的掌握要求很高。

夏禾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到了光替找好的位置。

他尽力地把自己带入到左平的位置，有些疲惫，又有些心酸。

夏禾在水池边洗了洗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叹了口气。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响，夏禾抬起头，在镜子中看见了江凡，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又用无懈可击的面具转过来，面对着江凡。

“杨总。”他点头示意。

江凡走到水池边上，似乎只是来洗手，非常寻常地问道：“哦，你是？”

夏禾从上衣口袋中拿出名片，递了过去：“左平，X星集团。我知道您最近也在寻找药品企业投资，您可以了解一下X星集团。”

江凡不置可否，单手接过了夏禾的名片，指尖似有似无地碰到夏禾的手指，看着名片饶有兴致问道：“左平？X星？”

夏禾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虽然江凡这个行为确实符合杨新的人物设定，但夏禾还是觉得手指似乎有些火热，有些不舒服。

他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但却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又强迫自己和江凡对视：“是。X星目前正致力于开发廉价的癌症治疗药物，并且已经进行了一期临床试验，目前正在寻求资金进行第二期临床，预计能在……”

江凡盯着认真讲解着的夏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他一脸愕然中眼神眯着，轻松说道：“好啊，要投资可以啊，你陪我睡啊！”

夏禾瞳孔微微放大，手用力地握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江凡。

他刚张口准备说台词，却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江凡表白的时候，卡了一下。

叶无问并没有喊卡，夏禾眼神飘忽了一下，强自定了定心神，盯着江凡的眉间，长舒了一口气，道：“你能投多少？”

也不知道是叶无问看的太投入忘记了喊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夏禾忽然就落到了一个火热的怀抱。

夏禾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停——”副导演喊道。

夏禾忙从江凡的身边躲开，低了眼道：“抱歉。”

江凡拦住了想要离开的夏禾，轻声叹道：“是我唐突。稍等一下吧，叶导还没说过没过呢。”

夏禾站在原地，越来越觉得尴尬。

两人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副导演才跑过来大声喊道：“停机停机！今天先收工！等通知！”

夏禾和江凡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困惑。

夏禾顿了顿，向现场工作人员道谢后，快步离开了现场。

江凡心里忽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

靠近拍摄基地的一家茶楼的僻静包间里，叶无问看着对面的谢离，有些不满：“我当时问过你，你连电话都不接。现在来告诉我你要演这部戏，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谢离很平静地饮了一口茶：“你会同意的。”

叶无问被噎了一下，没好气道：“是，我会同意。你呢？看过剧本了吗？经纪人同意了吗？她同意了吗？”

这些都是谢离平时用来搪塞叶无问的理由，叶无问还了回去。

谢离抬头看着叶无问，轻轻挑了挑眉：“你觉得，如果我说我要接，他们能阻止我吗？”

叶无问又被噎住了。谢离表面看起来温和，实际认定的事，谁都不能劝说。

他轻轻叹了口气：“人家都说我疯，我觉得你比我还疯。这时候突然提出来换角，你让人江凡怎么办？”

谢离放下了茶杯，抿了抿唇：“我替你赔。”

叶无问觉得自己已经够疯了，却还是不能理解谢离的想法。他想了好多理由，但都被自己否定了。

他干脆也不去想了。他相信谢离的职业素养。

叶无问举了举杯：“合作愉快。”

谢离配合地举了举杯，以茶代酒：“合作顺利。”

*

吴悠看着一边不停打电话调整档期和处理这个决定带来的麻烦，有些心累。

今天一早，谢离突然打电话让自己陪他来银川。吴悠直到下了飞机，才知道谢离要来探《无解》的班，顿时整个人都精神高度紧绷。

谢离和叶无问的关系，她们几个工作人员都知道。他们关系不睦，吴悠也是知道的。她一直心惊肉跳，生怕谢离要惹点什么事情出来。

结果谢离的确惹出了点事情，还把自己塞给了叶无问。

吴悠叹着气。谢离从来没有这么仓促地做决定过。他总是喜欢思考清楚一切，列清利弊，然后再做决定。

但是这次，谢离只是在片场待了五分钟，就给叶无问打了电话，语气非常强硬地要见叶无问。

吴悠也是从副导演那里才知道，刚刚拍的一场戏，是夏禾和江凡的对手戏。吴悠在片场回看了三四遍，除了那个拥抱愣是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心下一凉。

谢离，真的是太在意夏禾了。连别人稍微靠近一点，都会想把人拉过来。

先不说谢离和夏禾是否能成，就算两人在一起以后，夏禾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谢离的身边，日后的摩擦恐怕更甚。

吴悠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夏禾终于在晚上接到了进一步拍摄的通知：“由于江凡老师的个人健康原因，现主动退出《无解》剧组。杨新一角，将有谢离老师出演。拍摄计划表稍后发至各位，请按时到场！”

夏禾的手机啪地落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不要被现在的虐蒙蔽了双眼！

马上就会甜的！！

你看谢离已经进组了不是！

今天的戏要重拍一次不是？

拥抱有了不是？

马上就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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