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发火
夏禾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下移了移视线，目光就落到了谢离的唇上。
谢离还没有上妆，唇色偏淡，微微抿着，似乎在忍着笑意。
夏禾脑海里忽然就出现谢离电影里出现过的，喝红酒的特写。那时候他的嘴唇，比现在要妖艳一点，带着魅惑的红——
“好了。”谢离离他很近，几乎就是在耳边低语。
夏禾回神，轰地一声血涌到头顶，整个脸涨的通红。
谢离看着夏禾，浅浅笑了。
化妆师很焦急地道歉：“谢谢谢老师，您可以到这边等一下吗？我还要给夏老师上眼妆。”
谢离往旁边让了一让，看着化妆师手里的眼影盘，道：“这么浓的妆？”
夏禾解释道：“今天是贺羽入魔那一段，所以应该会浓一点。”
谢离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是太满意。
毕竟，这些外在形象的改变大都是为了弥补演技上的缺陷。真的演技派，就是画个小清新的妆，也能笑出变态感。
化妆师犹豫了一下，试探道：“谢老师，您看我这怎么画比较好？”
谢离想了想，从化妆师手上接过了眼影盘：“我来。”
夏禾惊得就要站起来：“谢离哥，这不合适……”
谢离按住了夏禾，低头看了看手表，道：“还有七分钟。闭眼。”
夏禾看到化妆师居然见怪不怪，笑眯眯坐到了一边：“辛苦谢老师。”
他认命地闭上了眼，任由谢离用眼影刷在自己眼皮上轻轻扫过。
谢离的动作很快，而且下手毫不迟疑，但动作却很轻柔。
夏禾闭着眼，感觉着谢离，思绪又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谢离哥演过一个小戏子，就是自己给自己化妆的。他就是那时候学会的吗？
看化妆师的样子，似乎谢离哥不是第一次帮人化妆了吧？
谢离哥，给谁这样画过妆呢？
夏禾感觉到有冰凉的眼线笔从轻轻地在眼睑边缘描摹着，谢离的指尖似有似无划过，夏禾只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过了很久很久，夏禾才终于听到谢离道：“好了。”
他睁开眼，瞬间就被镜中的自己惊到了。
谢离并没有用太浓的眼影，甚至只是用了浅粉色的眼影扫了扫，眼线也未画浓，只是末梢稍微勾了出来，微微翘起，让夏禾看起来又妖又纯。
夏禾不着边际地想，谢离以后就是去化妆，也能成化妆师中的佼佼者。
门外忽然响起了胡萌萌的声音：“商陆哥，你怎么在这里？回来补妆吗？”
商陆推开门走了进来：“我落东西了。”
夏禾有些头疼地看着商陆，又侧头看了看面色如常的谢离，心情有些复杂。
商陆的刻意接近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只是谢离……为什么一直避开商陆呢？
胡萌萌看到夏禾，赶紧拉着他往片场走：“我的夏哥你可算画好了，林导都催了。”
夏禾走到门口，回头一看，商陆似乎想和谢离说什么，谢离却好像打算离开了。
夏禾复杂的心绪全部消散，嘴角浅浅地勾起一个笑，跟着胡萌萌走了。
林密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冲夏禾点了点头：“这个妆不错。”
说罢他吐了口烟，点了点面前的剧本：“前两天特殊情况，也没什么要求。今天这场是你的重头戏，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夏禾被呛得难受，又不好意思咳嗽，侧头深吸了一口气：“剧本我都背熟了，之前也和表演老师聊过这一段，对了几次，所以还算有把握吧。”
林密皱了皱眉，灭了烟，拿过夏禾的剧本道：“这一段你一定要记住，要收着演，不要太外放。
贺羽这个人物就是习惯了有事自己解决的，不会那样表现情绪。
这里插入两段回忆，一个是村庄被屠，你无能为力；
二个是同门师兄弟折辱你，抢夺你的功，把过都推给你，还没有人听你的解释，你孑然一身的孤寂感。这两个节点一定要收着。
后面入魔的部分，开始可以癫狂一点，后面一定要把对抗感表现出来。你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但是内心有一个声音，让你去撕碎一切，你要和这个声音斗争。能理解吗？”
夏禾深吸了一口气：“理解，我会尽力的。”
夏禾其实不是太能理解那些情绪。毕竟他从出生顺风顺水惯了，无能为力，孑然一身，都有点遥远。
可是当他想到之前谢离差点被自己的私生粉伤到，而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就有点感受到无能无力的感觉。
至于孑然一身……表演可不就是当众孤独的孑然一身？
夏禾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
开拍的时候，前一段是夏禾单人的绿幕戏。
谢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和林密说了什么，林密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扩音器给了谢离。
夏禾站在远处，看着谢离冲自己点了点头，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Action——”
谢离开始帮忙解释场景：“你周围是你熟悉的村庄，地上倒着你熟悉的人，他们都没了气息。你看到了你的母亲，可你的母亲已经不会再拥抱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情感，夏禾一怔，已经被带了进去。
他跌跌撞撞走了几步，似乎眼前就是那一片血海，耳边全是寂静，只有他一个人了。
夏禾忽然有些想哭，可又不能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眼眶已经通红，却流不出一滴泪。
他低头长长吸了一口气，又抬头四下望了望天空，终于相信了当年的判命。
天意从来高难问。
“卡——”林密从监控器后面探出头，“过——夏禾，要休息一下吗？”
夏禾正在补妆，闻言偏头看着谢离，谢离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补完妆就可以开始。”夏禾觉得，只要谢离在这里，他就一定能表演好的。
“Action——”林密喊道。
第二条也过得很顺利。
夏禾有些没出戏，干脆坐到了地上。
道具组迅速上前，开始调整布景。
下一场，就是夏禾陷入癫狂中差点伤害到商陆那一场。
武指带着商陆和夏禾设计起了动作：“这里，商老师先刺夏老师一剑，然后夏老师就自己拔了剑站了起来。
夏老师这样劈下来，商老师你就抬起来挡住，稍微定一下，然后商老师就往后退，退到这里，挑一下，夏老师就掐住商老师的脖子，像这样。”
夏禾和商陆反复对了几遍动作之后，就开始了第一条的拍摄。
夏禾站在火堆后面，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有点迟钝地往下看了一眼捅穿自己地剑，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而后似乎感觉不到痛地用手捏着剑刃，拔了出来。
商陆放手，愣是被夏禾的冷笑吓了一身冷汗。
“卡——”林密从监控器后面探出头。
“商陆，你愣着做什么？不攻击他你就要死了！眼神收着点，是惊讶多过惊恐！他抢了你守护的东西，愤怒表现出来！”
林密想了想又道：“夏禾，演的时候收着点。”
夏禾还在戏中的状态，闻言只是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
商陆却是眉头皱紧了。
让夏禾收着点演？可不就是说自己接不住戏吗？
商陆恨恨地看了眼在一边背台词等戏的谢离，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这个角色，本来该是自己的！和谢离对戏学习的机会，本来也该是自己的！
夏禾到底和林密做了什么交易，才能让林密选择了夏禾？
他不就是个花瓶，居然也懂得怎么演戏？
商陆再看向夏禾的眼神，已经带着恨意。
林密见状，立即让补妆的化妆师退下：“Action——”
夏禾一剑劈下，商陆挡住，两人用力相搏一阵之后，商陆就装作不敌，往后退去。
夏禾紧逼，忽然意识到商陆离高台边缘太近了——
这本来是下一场夏禾反杀守护者的场景，高台离地面足有三四米高。
而商陆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商陆小心——”夏禾顾不得多想，伸出手就想拉住商陆，却没有拉住。
商陆一脚踏空，跌到了地上。
幸好道具组在地上铺了一层薄垫。
剧组工作人员围过去后，商陆揉着后脑勺，扶着助理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到。”商陆鞠躬解释道。
夏禾觉得有些奇怪，分明刚刚走戏的时候离高台很远，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
他顿了顿，也鞠躬向众人道歉：“对不住，我该拉住商老师的。耽误进度了。”
林密皱着眉头问：“商陆，你还行吗？”
商陆揉着后腰点了点头：“嗯，没事，我还能坚持。”
谢离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眼神有些凌厉。
再次开拍的时候，夏禾顾念着商陆的伤，动作不敢太用力，显得有些软绵绵的。
林密皱起了眉头。
谢离抬头一看，林密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
“停——”
林密摔了对讲机，从监视器后面大踏步走了出来。
“夏禾你演的什么玩意儿？发狂了还知道不要伤到对方？你戏和生活分开点行不行？有点职业素养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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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禾被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弄的有些迷糊。
“还有你，商陆。我要是早知道你对这部戏的态度这么随意，我当初就不会用你！走戏走了那么多遍，位置记不住吗？你拍了多少年戏了？还比不上一个不拍戏的夏禾？”
“我不管你们来这里是想做什么。要名，要利，只要不影响到剧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们当片场是什么？是你们创造话题的地方吗？是你们博热度的地方吗？这里是拍戏的地方！是要展示一个故事的基础！你们一个二个心思都不在怎么演好这场戏，天天想着为什么我不是这个角色，为什么我镜头少，这能拍好戏吗？这TM拍出来的就是翔！”
“我当初真不应该为了投资，签你们这种流量。动不动就把剧组带上热搜，你们觉得光荣，我觉得可耻！一个剧组上热搜不是因为剧好，而是因为这些花边新闻，你们觉得你们对得起这些看剧的剧迷吗？”
“我就一句话，能不能拍？能拍就好好拍，不能拍就滚回去！违约金我也不要，把片酬吐出来，换人就行！”
一时间片场寂静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暴躁导演的专场。
请问导演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导（吸了口烟）：后悔，现在就是很后悔。我善良体贴的人设崩了。
众人：导演，你对人设有什么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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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大概还有几章，就要进入下一个阶段啦～
嘿嘿嘿，影帝等得到合作完，我信了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