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钻入鼻子深处,这是一种能够唤起男性最原始的渴求的香味,他眸光黯沉,强迫自己将视线转向笑意盈盈的简少华,眸底现出一片森冷。
沈雪扶了扶靠在身上的叶超生。向赵氏望过去:“大伯母!”
赵氏叹了叹,叫上总管,沉声道:“听五小姐吩咐。”
侯府总管“喏”一声。垂首站到沈雪面前。五小姐可以自由进出老侯爷的松涛园,侯府里哪个不知,谁还敢得罪五小姐,可真是皮痒痒了。
沈雪长长地吸口气,缓声道:“管家。两件事,第一件,速请韩大夫过府为叶公子疗伤,第二件,叫人把信王府送来的一十六抬红箱用篷布封死在二门外的院子里,做好醒目的标记。安排人手严密看守,一日三班,每班十人。谁敢懈怠,杖死无赦!”
侯府管家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愕地抬头,旋即低头,“喏”一声退出去。大声招呼起下人来。
赵氏以手抚额,五丫头这是把信王府得罪死了!谁家聘礼不是抬进库房安放的?信王妃和信王府世子空手走出镇北侯府。人们自然认定是镇北侯府收下了信王府的聘礼,五丫头却把这笔聘礼封死在二门外的院子里,这人只要一进镇北侯府,一眼就能看到这些红箱,官场上有哪个不是通透的,自然明白这些所谓的聘礼是信王府强行留下的,信王府脸面岂止扫地。
长安城里人们议论的焦点也就变成,两府不仅没有姻亲关系,还因此僵冷了往日的一团和气。谁是,谁非,有郑叔俊这个大嘴巴和他手上持有的叶简二人的生死契约,信王府也抹不黑镇北侯府。
这样的结果,皇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乐于见到的吧。
而抬回这些红箱,信王府还能保留点脸面,沈五小姐早已许了许阁老的外孙,君子不夺他人之妻,信王府仁义智信,当然是君子成人之美,决不成人之恶。如此,信王府和镇北侯府两府也能保住一如继往的友好往来。
不提简少华面色铁青地指挥信王府下人将一十六抬红箱抬出镇北侯府,单说芳菲园的正厅。
沈雪轻轻碰了碰挂在身上的叶超生,被他压着的左肩可是在天元寺挨过绿衣胖子手下童儿奇门兵器的一击的,回到桃花山庄之后因困倦异常没顾得上涂抹外伤药,此时被叶超生一压,疼痛入骨,她紧锁着眉头,叹道:“叶公子,你,你怎么样,你这是何苦!”
叶超生展眉笑道:“只有这样做,你才不再欠简少华一条命。郑三煽风点火就是为了让简少华签下生死契约,契约看似不平等,却能叫简少华再不能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再不能逼迫你。”
沈雪翻了翻眼睛,我是不再欠简少华的命,可也成全了你有情有义敢担当的好名声。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嘀咕,毕竟人家赌的是性命,性命没了,生前列后名全都是虚的。
郑叔俊吃吃笑道:“五妹妹不要太担心,他……穿着我哥的护身软甲,伤是伤……伤得重了,一时还死不了。”
沈雪凤眸一眯:“合着你们是在演苦肉计,给简少华下套,你们就不怕简少华省过味来扒了你们的皮。”
叶超生痛得吸了吸气,沈雪那玲珑饱满的耳垂就在眼前,好想——咬一口啊,喉结上下滚动,停!再想下去就要陷入死循环了!再吸气,放缓声音,低沉圆润的音符直吹入沈雪耳中:“就算是苦肉计,也得豁得出去演,演砸了可真成了一命换一命,嗯嗯,小雪,真的很痛。”
小雪!叶超生又唤出“小雪”两个字。来到这个异世大陆,第一次听到有人唤“小雪”是慕容迟。沈雪呆了呆,一扭头,叶超生那张泛着浅浅红晕的脸孔扑入整个眼帘。呼吸在咫尺之间,清晰可见他圆亮的眼睛上那浓密的长睫……呼吸不觉为之一窒,靠近,竟是这样一件摄魂夺魄的事!
沈雪被叶超生勾着自己肩膀甚至把下巴放在她颈窝的行止给震慑了,被他如此自然地呼一声“小雪”给震慑了,胸腔里的心脏怦怦怦地猛跳两下,微微地眯起眼,凛凛心神,脚下忽地一软,身子向下一矬。正在少女体香里徘徊的叶超生,华丽丽地向光滑如镜的青砖扑去!
郑叔俊想不到沈雪会突然矮身缩退,伸手拉叶超生不及。便听“扑通”一声,叶超生与青砖来了个大大的亲密拥抱,唬得赵氏失手打落了手里的茶盅。
叶超生趴在地上,抬着头看向沈雪,眼神充满控诉。你这就这样对待刚刚解救你的恩人?不知道人家身受……很重的内伤吗?怪道你能无情拒绝信王府世子的一往情深,合着在你眼里,青花瓷坛和黄泥瓦罐没区别,都是装水的器物,你,你这情商真心不是一般的低!脑子里风车一般转。嘴里发出压抑的呼痛。
郑叔俊叹了口气,美人就是美人,摔个跟头都摔得千娇百媚。上前扶起叶超生,心里暗暗叫嚣,某人想把媳妇拐回家,任重而道远啊!
沈雪轻哼了一声,简少华救一命就要她委身做妾。叶超生解一次围则趁机大吃豆腐,男人这种常常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生物。一定要保持安全距离!面对叶超生这张原属前生暗恋对象学长穆容驰的脸孔,她的防守实在薄弱,不做心理建设,不把冰墙筑得更厚更重,只怕有朝一日失了本心,空留遍体鳞伤。
天下之大,容貌相似者比比皆是,姓名相同者数不胜数,这一世与前一世,不同空间,不同时间,纵然容貌相同,姓名相近,也是完全不同的人。
沈雪望着厅外雨幕连天,焦急地等待韩大夫的到来,因此没注意到叶超生扑倒的姿势。只因少瞧了这一眼,便平添许多波折。
两鬓斑白的韩老大夫匆匆赶来,赵氏上前招呼,寒喧两句,韩老大夫十分敬业地捏住了叶超生伸过来的手腕,片刻之后,脸色忽明忽暗,换手再号,反复换了三次,起身向赵氏一揖:
“夫人,老朽治病不敢推辞,实是不擅疗伤,这位公子脉相怪异,伤势汹汹,老朽无能为力,夫人另请伤科圣手才是。”
沈雪听得“伤势汹汹”四个字,直接忽略了“脉相怪异”,想着冬花手里固本培元的奇药出自安泰和药铺的施大夫,而施大夫正坐镇桃花山庄,手下有四名伤员,应该不在乎再多一个。
在赵氏安排车马的同时,沈雪跑回听雨院换下了染血的衣裳。出了侯府大门,沈雪看到门前停着一辆装饰精湛的大马车,郑叔俊不见了踪影,也许已回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