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变化快,爹有什么新打算?”
“究竟是玉家的传人,你比你娘亲还沉得住气。”沈凯川叹了口气,道,“昨夜我与你祖父也商议过了,情势迫人,不得不提早起事。卫国公在鹿山选择的屯兵藏身所在,端的好极,你祖父已传书你大伯父,由他安排三万亲兵即刻启程潜入鹿山。我原意放信王府一马,可是,信王府非上赶着找死,那就只好与延庆老贼一网捞掉。”
沈雪眯起了眼睛:“祖父与大伯父,还有爹,你们拥立勇王府,不是因为延庆老贼对不起爹你,也不是因为信王府对镇北侯府屡屡逼迫,而是——奉了先帝遗诏?”
沈凯川眸色一沉,又一亮,缓缓浮上笑意:“我沈凯川的女儿,好!没错,当年先帝发现自己体内毒素再难清除,招包括你祖父在内的四位重臣到病榻前听旨,准备下诏太子继位,二皇子兵变逼宫,四位重臣护着太子逃命,我把先帝用血写的传位诏书藏在怀里,躲到病榻下,看着太子被二皇子打伤,看着八皇子暗算二皇子,锤击太子,毒杀先帝。宫中杀来杀去杀了七八天,我趁乱逃出宫,四位重臣只有你祖父得了活命。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智王,成了傻子,再无人知道先帝留有遗诏。”
沈雪蹙眉:“先帝下诏太子继位,祖父该保智王府才对。”
沈凯川摇头:“太子与五皇子,即勇王,都是先皇后嫡子,先帝遗诏,贤者居之,少恒不堪大用,比少卿差得太多。现在少卿羽翼渐丰,遗诏也该问世了。”
沈雪歪了歪头,笑道:“那我就不担心信王府再出什么妖娥子。”眸子转了转,“爹,这里是客栈四楼,那,慕容迟,他怎么样?”
沈凯川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慕容小子,他一直高烧,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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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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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吃了一惊,问:“高烧未醒?他怎么了?”
沈凯川看屋顶看窗外看地板:“呃,等他醒来,他自会告诉你。”暗暗握拳,慕容小子,你敢挑唆我家丫头拿眼睛瞪我,我不介意再揍你一拳。
沈雪眸光微凝,轻声道:“那我去看看他。”
沈凯川伸手一拦:“去看他可以,你得先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小心腿上的伤。丫头,你老爹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还真没见过哪个女子能对自己这么狠。妆台上有魏十四留下的伤药,小心。”
冬草提着食盒走进来:“小姐,有新熬的血燕薏米粥,三叔嘱咐特意添加了补血养气的阿胶,最是适合小姐食用,还是聚春和的招牌小菜,爽口鲜脆得紧。”
沈雪回头望了望铜镜中顶着一头乱发的自己,脸色微红,用过清粥小菜,到里间浴室洗澡,敷药,把魏三送来的药汤一口喝尽,在冬草的挽扶下来到慕容迟的房间。
陆虎和空鹏一左一右蹲在房门口,像两只待命的大狗。
沈雪眉尖微微一挑,问:“你们俩,不守在床头,守在门口,是二殿下醒过来了?”
空鹏耷拉着脑袋:“四殿下一定要给主子值守,嫌弃我俩太聒噪。”
“四殿下?”沈雪凤眸微眯,身形忽地一闪,抬起脚照着空鹏的肚腹踢了过去,一脚将空鹏踢进房里,旋即一个转身,再抬脚将陆虎也踢进房里。
陆虎和空鹏猝不及防被踢了个正着,双双跃起来,握紧拳,瞪起眼:“沈五小姐,偷袭不算好汉!”
沈雪紧随两人进屋。屋子里的陈设与她住的那间基本一样,楠木雕花床。帐幔轻轻拂动,慕容迟仰面睡在锦被缎衾里,脸色通红,呼吸粗长。
床榻旁边列放一张楠木镂空花茶案,茶案上摆着青花瓷茶壶茶杯。茶香轻袅。茶案两侧是线条明快的楠木交椅。慕容遥端坐在挨靠床榻的那张木椅里,眉紧锁,唇紧咬。阴沉沉地瞪着几乎是滚进屋来的陆虎和空鹏,分明在责怪他们两个不知分寸惊忧自家主子。
陆虎和空鹏只觉得满口发苦,沈五小姐冷不丁两脚踢来,他们既不知她为什么要踢他们,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没能躲开。偷袭遇得多了,除去自家主子,没有人能让他们俩同时被偷袭而且没有还手之力。两个人呆呆地望着沈雪,想不明白,一定是自己太担忧主子安危。反应变得迟钝,又对沈五小姐没防备的缘故,一定是。
沈雪眉头跳了几跳,感觉得到血从迸裂的伤口往外流,她深吸了口气,走到茶案边。一手拿茶壶,一手拿茶杯,目光则落在那只倒了茶的杯子里,杯中的茶轻轻晃动,清碧透亮。似一汪流动的上品碧玉。沈雪放下茶壶茶杯,目光从轻轻拂动的帐幔转到慕容迟的脸上。
慕容遥不自觉地就让出了座位,斜瞅着耷拉着脑袋揉肚子的陆虎和空鹏,心头划过细细的异样,转眸静静地看向沈雪,她的额上有一层薄汗。
沈雪抿了抿嘴唇,忍着伤口的钝痛,沉沉问道:“海鲨呢?你们三个,总该有一个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二殿下。”
慕容遥听得心头又是一阵异样,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阴郁,嘴角却浮上冷意,现在就开始教训我们北晋的将士,也不看看自己的脸面有没有那么大。
空鹏不以为然撇嘴:“有四殿下在么。海鲨大哥在刑部,今天开审方家灭门案。沈五小姐放心,证据确凿,乔家翻不出花儿来。”
沈雪怔住,看来慕容迟为海鲨做了不少功课。乔阁老的死,乔尚书的下狱,能让南楚朝野混乱一时,却不能令乔家伤筋动骨,乔家子弟众多,个个俊杰,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丢掉的不过是南楚第一文臣之家的称号。爬到高峰跌下来,歇一歇接着往上爬,乔家反而会蜕去急利杀戮,爬得更稳。
沈雪看向慕容遥:“四殿下,请你回避一下。”
慕容遥嘻嘻一笑:“阿遥听二嫂吩咐。陆虎,空鹏,走吧,你们两个呆货,一点儿眼力都没有。”
沈雪弯了弯腰,从慕容迟的鼻下抽出一根棉丝,眼睛的余光瞥向扔在床内侧的另一只枕头。
一阵狂风突起,卷开了虚掩的窗户,天空忽然变得昏暗,浓云滚滚,阴风阵阵。
慕容遥瞪大了眼:“怎么回事,这天怎么比女人的脸变得还快,是要下雨吗?”
陆虎连忙去关窗户,抬头望了望云低欲倾的天空,蓦地失声喊道:“那儿,那儿有只眼睛!”
空鹏闪身来到窗下,也抬头去望天,嗤地一笑,使劲拍陆虎的肩膀:“虎哥,眼花了吧,看这样子要有大雨,关上窗,主子吹不得冷风。”
陆虎定定心神,再度望向翻滚的浓云,嘀咕道:“奇怪,刚才明明看见灯笼似的一只大眼,这就没了,真个眼花?”
窗外,一道惊雷滚过。
屋里,一声长长的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