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门僮高高兴兴应了一声,到里间取纸笔快速写妥,双手捧给沈雪,献宝似的,“小姐,给!”
沈雪接过来看:“想不到门僮小哥写得一手珠圆玉润的正隶,做个迎宾的门僮,你家掌柜的眼神不好。”收入袖中,站起身,“谢谢小哥,有事我再请你。冬草,别来打扰我。”走入里间,关上了门。
整整一个时辰,沈雪都在不停地画,画的都是些比较隐秘的东西,一直没让三个丫环进来伺候。
冬草第三次站在门口不无担心地问:“小姐,你得仔细身子,喝些热茶吧,门僮小哥送来的雪山云雾。”
“知道了。”沈雪放下毛笔,甩甩胳膊,揉揉肩颈,看着眼前的一摞画纸,“希望你们能变成实物。”
有一点意料之中,没花一文钱,沈雪和三个丫环吃饱喝足从聚春和出来,门僮殷殷的眼神分明在说,小姐,欢迎下次再来,欢迎常来,不要钱,不吃白不吃哦!
沈雪再次抖两抖,大叔,求你了,别卖萌,虽然你长得像招财童子,五小姐我还是待见瓷娃娃的招财童子。
南大街巷道四通八达,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沈雪仔细寻看着路标,没注意冬草和冬果都是一脸惕然。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刺破人们的耳膜:“一碗豆花儿两文钱,一个烧饼一文钱,两碗豆花儿加三个烧饼一共七文钱。”稍后,沙哑的女声又起,透着为难,“你们两个人就一个银元宝?”
“我还有一个银元宝。”声音里透着诚惶诚恐。
“哈哈哈——”周围的人轰然大笑。
沈雪顺声音望过去,看到一道青色身影,虽隔着纱幔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模样,沈雪还是认出来,正是那个在镇北侯府门口见过的,名字很矬、人却亮若星辰的叶超生。
冬花兴奋了:“小姐,是,是……”在冬草狠狠砍过来的眼刀下,冬花慌忙闭了嘴,却把眼睛睁得更大。
豆花娘子不依不让:“这位公子,瞧你打扮也是奔着聚春和来的,要吃聚春和的招牌菜,两个银元宝怕也不够,公子是吃不成聚春和才来吃豆花儿的吧,小妇人规规矩矩的小本生意,收不上公子的银元宝,七文钱,承惠七文钱。”这话里话外挤兑着叶超生没钱吃聚春和,偏在小摊贩面前充大。
——————。
觉得好就收了吧,求包养吖!
------------
025 恶语
叶超生脸上一红,喏喏道:“这位大嫂,在下,在下没有七文钱,要不在下把银元宝押给你,明天来换可妥?”他的声音清朗,浑圆如珠,温润如玉,听之如饮玉液琼浆,醺醺然欲醉。
一时间,人群中很多少女悄悄围过来,秋波盈盈,芳心可可,这神仙般人物是谁家哥儿?
陆虎垂着头站在墙角,心里默默地喊,我有一贯钱,我不要被围观,我可以付帐,可以付帐么,可以么……
豆花娘子:“可不敢!民妇这要回了家,没得婆婆以为小妇人不规矩得来的银子,小妇人清白名声着紧得很。”
“豆花娘子少来啦,别人不知道你,哥哥我还不知道么,豆花哥被绿帽子埋死,算算啊还没过半年哩,寂寞瞧上这小公子了?人家粉嫩嫩的肯要你不?”
“可不是嘛豆花娘子,在这儿遇上这么眉清目秀的小公子是你的缘分,咯咯咯,可别错过了!”
“豆花姐姐行情看涨啊,不怪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一把杨柳腰可不能太辛苦哦,人家还嫩着,吃不消的!”
“小公子,拿不出七文钱来,你就从了豆花娘子吧,哥哥我也可以照顾你的哦!”
不必看人,只听这话语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不定就是那豆花娘子的姘头之一。
叶超生急红了脸,连连作揖:“家父刚刚亡故,在下三年之内不能娶亲的!大不孝啊!”
“哈哈哈——”嘲笑声大起。
人群中传出一片低低的惊呼,十之八九是婉转娇柔的莺声燕语,满是关切怜惜之意,亦杂有失望的叹息。三年孝期,一千多个昼夜唉,二八豆蔻如何等得!
豆花娘子媚笑如丝:“这位公子,小妇人小本生意,七文钱,多一个不要,少一个不行!”
“北部边防前军都督叶成焕叶都督的公子也是你们这帮宵小能欺侮的?叶都督在燕岭关为抗击北晋虎狼之师的来犯血洒疆场,碧血尚未冷透,你们这般言行是想边关三十万将士寒心吗!”
这声音不大,却比冰还冷,比铁还硬!
这比冰还冷、比铁还硬的声音听在叶超生的耳朵里,却是温暖如阳、柔软如绵!只凭了镇北侯府门前远远的一句“家父叶成焕”,沈雪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给陌生的他以维护,这种感觉,真好!小雪,你还是这样的嫉恶如仇,还是这样的——笨,不知防范人心。小雪,小雪,叶超生觉得,每一个心跳都是一声呼唤。
叶成焕,正三品都督,这憨憨的美少年是叶家哥儿!正经的官家子弟!
一阵风吹过,凑巧吹起无数面纱,露出那如花似玉的容颜,和心悦君兮要君知的脉脉秋波。
这些脉脉秋波很快锁定了从人群中缓步走出的沈雪。
浅蓝的帷帽,水蓝的罗衣,修长婀娜的身姿,宁静从容的举止,虽瞧不清白纱下的脸孔,却也想得出必是秀丽非凡。——这又是哪家的小姐?以衣帽取人,这少女家的门第应该不是很高,说话却敢这般冷硬,合着是蚂蚁背田螺,假充大头鬼?再,她认识那美少年?
豆花娘子一愣,尖笑一声,厉色道:“叶都督,叶都督怎么了,小妇人不知道什么叶都督,小妇人只知道吃饭要付帐,欠债要还钱,便是叶都督本人,也得把这七文钱给了!这位小姐,不是什么事儿都可以往自己身上揽的!吃得下去吐不出来会噎死人的!”
这话里明显带着威胁了,想那叶成焕叶都督官居三品,却已身亡,人去茶凉,叶家公子失了倚仗,又非长安人士,无依无靠的,不踩他白不踩,那样的俊颜,看一眼都流口水,这火,烧起来容易,灭下去可难。
沈雪恼了,最恨的就是英雄流血又流泪,锐利的目光透过白纱直射豆花娘子:“这位大嫂你竖起耳朵听清楚,叶都督虽然阵亡,沈家三老爷还精神得很!本是你有理的事情,却存了妄念得理不饶人,拎不清自个儿的轻重,有些菜不是你能吃得起的!七文钱,我付!”她从冬草的荷包里掏出一把铜钱,数出七个放在豆花娘子摆摊的矮桌子上,“不多给你一个,也不短你一个!往后好好卖你的豆花!”
沈雪并不清楚燕岭关的叶成焕和长安的沈凯川之间的关系,但有两点,叶家的桃花山庄在沈凯川的手里,叶成焕遗命叶超生拜望沈凯川未必没有托孤的意思,可见叶成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