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妹便多有挤兑,今天你以一个无母的庶小姐,三书六礼风光嫁入亲王府成为可登录皇家玉牒的侧妃,本是天大的体面和诱惑,你居然不要,干脆,毫不犹豫,好,很好,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有你爹当年的风骨!好孩子,祖父许你自由出入松涛园,待你及笄之后,祖父保你一门让你满意的婚事!”
镇北侯府的上空再次滚过惊雷。
松涛园,那是老侯爷起居的园子,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即使是沈凯山、沈凯原、沈凯川兄弟三人、沈世硕和沈世榆兄弟二人,出入也需禀告候让,老侯爷这一句话,意味着,从此时起,便是侯府后宅的主心骨老太君,执掌中馈的大夫人赵氏,三房主母艾氏,也不得随意拿捏五小姐。
沈雪有些惊,有些喜,又有些担忧,惊于老侯爷突来的看重,喜于不必再伏低做小,担忧离府独居的可能性渐趋渺茫。心头百感,脸上浮出盈盈欢颜:“阿雪谢过祖父夸赞,那阿雪出府避居……”眼下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恢复身手,桃花山庄,也不错。
老侯爷瞥过沈凯川,道:“应下信王府,可能会有大麻烦,不应信王府,小麻烦是一定的,镇北侯府倒是不惧些许小虾米,既然你爹让你去桃花山庄暂住,那你就听从你爹的安排吧。”
“喏。”沈雪答应一声,“那阿雪现在就回听雨院收拾。”福过礼,一一向众人辞别后,转过身走出正厅。
赵氏静静地注视沈雪修长轻盈的身姿,衣袂随着她的迈步飘飘曳曳,水蓝色的缎子,银丝线绣成的双雁飞湖苇,愈见秀雅清逸之气韵。赵氏掠过沈霜霜那夺人的明艳,很慢地说:“五丫头,与从前,不一样呢。”
杨氏接口道:“可不,是鲜花总有怒放的时候,是鸿鹄总有高飞的时候,五丫头,到底是三弟的女儿。”
沈凯原望着沈雪款款离去的纤弱背影,微露笑容:“荣辱不惊,动静相宜,五丫头是个通透的,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惜乎非是男儿。爹,你想保她一个好女婿,只怕到时央媒求聘的缙绅人家子弟,在你眼里也多是膏粱纨绔之流,不肯轻易应承的。”
老侯爷手捋银须,笑得像偷了八只鸡的老狐狸。怎么能不得意呢,区区一件婚事,撕掉了两张伪装的脸皮,斗武力,老狐狸不行,玩心眼,小狐狸还嫩着哩!
老太君一张老脸阴得滴流滴流的直能滴出水来,她忧心忡忡地看向沈凯川,心下萌生了一份猜疑,老三真的憎恶五丫头?当年老三为了明氏那个贱女人,不惜扔掉了到手的爵位,遣散了手下的八大金刚,十多年来他从不与五丫头亲近,可也不曾与她这个母亲有一丝真亲近,就算他站在自己面前恭谨的笑容灿若深春的阳光,那眼底亦是暗淡的,空洞的,冰冷的!
老太君有片刻的窒息,素颜的沈雪分明是明氏的重生,往后那张脸将时刻提醒她明氏的存在,那个贱女人毁了她儿子的锦绣前程,毁了她半生的尊荣期盼,她只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若知沈雪如此肖似明氏,她早就成全明氏母女地府团聚了!
桃花山庄,沈一刀,老三是在向她暗示?自由出入松涛园,老侯爷是在警告她?老太君眼前一黑,窒息的感觉更深,身子往后仰倒,昏了过去。
赵氏急忙唤了丫环婆子进来,把老太君送到后院卧房,同时安排丫环赶紧去请韩老大夫,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沈霜霜悄悄离去。
在赵氏平静安详的声音里,毓秀园虽惊不乱。
老侯爷面沉似水望向老太君的卧房,心里有个咬着牙的声音,老太婆,老三已被你折了翼,希望你别再让他死了心!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摇摇头,回松涛园去了。
其他的一众人眼见帮不上忙还添乱,又怕再惊扰了老太君,还不敢如老侯爷一般心安理得地离去,于是都在后院外垂手等候,直到韩老大夫赶来,把脉开方,口说“老太君一时热痰攻心而至昏厥,现已痰清人醒,按时服药静养即可”,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遥遥向老太君问安,三两离开毓秀园。
艾氏小碎步紧跟着沈凯川,想起那传说中的桃花山庄,心里止不住一阵委屈:“老爷得了那桃花山庄,为何不带湾儿小住,妾听闻鹿山八大景之一便是桃林?j的桃花天雨,春天桃花满山,如仙境一般的美,山庄修建更是巧夺天工,湾儿若能在那里宴请名士,将来做什么都会容易许多。”
“那庄子并不在我的名下。”沈凯川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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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一样容颜
“五丫头讨了老侯爷的欢喜,你这三房主母本该顺势把她个无母的庶女记在自己名下,也便了将来能得她的一份助力,可你却是个懵懂的,就看眼前的方寸,一心计较自己的儿子得不得宠,整日里狠狠争着不该自己的闲富贵,我看你倒不如静下心来,把世湾教好了再说。”抬头见前方岔路,沈凯川微有一分厌倦,“我还有事,你自回去吧。”径往紫竹园方向而去。
沈雪离开毓秀园正厅,身后跟着项嬷嬷和冬草。
冬草瞟项嬷嬷一眼,笑道:“项嬷嬷,你知道吗,刚才老太君一见小姐,惊得打坏了手里的琉璃杯呢,几位夫人是稳重的,可那些个姨娘眼皮子浅,瞧得媚眼瞪成了牛眼,项嬷嬷,你说好笑不好笑?”
项嬷嬷自看见沈雪洗尽铅华的素颜,就咯噔一下,站在园子里虽与其他院子的丫环婆子间或逗逗嘴,心里却是一直忐忑不安的,脸色也微微发青,这会儿冬草状似玩笑,实则直指她用心险恶,故意扮丑了五小姐。项嬷嬷低了头,讪讪道:“许是嬷嬷老了,眼光不好,——”一闪念想起,这么做,她本是受人之托,那旧事却是万千说不得的,五小姐心软,诚心讨饶几句也就揭过去了,“嬷……”
“嬷嬷不必放在心上,我若是不肯,嬷嬷也奈何我不得,我自有我的想法,以前总想着一个无母的庶小姐无人撑腰的,平平凡凡才能逃过高门姬妾的命运,嫡庶有别,我沈雪不能让将来的孩子在同一条河里淹死!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沈雪轻轻放过项嬷嬷,“可从今天起,我不再这么想了,如果连自己都埋汰自己,又怎么能怨别人的踩压呢。”
冬草一呆:“不这么想,小姐要怎么想?”心头发颤,原来不想做高门妾,难道现在想了?可是小姐连信王府世子侧妃都不肯做呢,小姐,在想什么?
“行装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