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1 / 1)

便衣警察 海岩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太平街

上去偷,这也大胆大包天了。不,他其实不是一个有胆魄的人,不是的。这一点没有人能比

我更了解。所以我想不通,可是,我拿不出证据来,我没有证据。”

段兴玉用手蹭着下巴。半天,才抬起眼,说:“你的想法呢?也不无道理。这样吧,我给

你出个主意,你可以试试。马局长不是经常去施肖萌家找她爸爸谈工作吗,你碰上机会,不

妨跟他说说这个案子。江一明同志那个笔记本被动过的事,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你再说说

你的那些怀疑,不过千万不要说到要求重新调查的份上去,我们手里既然没有证据,当然就

不能武断地否定别人的结论。我想,只要马局长同意让我们从失密的角度到刑警队去了解了

解案子的情况,那咱们就可以详细考虑一下背景问题了。凭你和马三耀的关系,到时候找他

看看卷总是可以的吧?”

周志明想了想,“对,我在自新河就和马局长熟悉了,实在不行我找他去。”

下班的铃声响起来,他们的谈话中止了。周志明知道萌萌学校的法律系要组织学生到自

新河农场参观去,这几天她可能不会回家。但因为他已经和吴阿姨讲好了今天晚上帮她把厨

房里的旧碗架用碱洗洗给油出来,所以便匆匆到饭厅吃了饭,没有再耽搁就离开了机关。

从机关的大灰门出来,骑车走不远就上了大街,然后向西拐,奔幸福路。如果去西夹道

的话,在这儿就得有转弯了,去太平街还得照直走,一直到南州饭店才能拐弯,他把车子骑

到南州饭店大门前,要拐还未拐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施季虹。

施季虹正站在饭店门前的一辆小汽车的边上,冲车里的人说话。自从进了文艺界以后,

她身上的打扮一天比一天新颖。今天又穿了身黑色西服,倒也落落合体,一只款式别致的米

色皮包挽在小臂上,在白灿灿的路灯下格外触目。

他把自行车顶在汽车的屁股上。施季虹显然还没有看见他,只顾躬着腰把脸对着汽车的

窗子大声抱怨着什么。

“不是你非得约我去国际俱乐部的吗?我来了,你倒要上北京去,讲不讲信用?”

“今天非得请你原谅不可了。这是个临时的事,我上午才决定的,连飞机票都是买别人

退的。”汽车里的人冷冷地说。

“算了,谁知道你怎么回事,你一贯说了不算的。”她挥着手,直起腰来。

汽车里的人没有再吵喀,车开走了。

“小虹姐姐,”他发现季虹看见了他,便往前蹭了两步,“那是谁呀?”

“一个朋友,你不认识。”施季虹翘望着远去的汽车,心不在焉地答道。

“噢,我知道,是那个姓冯的吧?”他随口无心地笑着说。

“畸,”她把脸扭过来,似笑非笑的,“不愧是公安局的啊,谁的事都想打听个一清二楚,

哼,职业病。”

他让季虹刺得有点儿恼火,“随便问问,我要打听这干什么!”

“你今天是不是跟吴阿姨说要刷碗柜?她把柜子都腾出来了,直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李

虹自己把话岔开了。

“我现在就回去。”

他骑着车拐过南州饭店,太平街就在不远了。

这是太平街最拥挤的时候。推车上了马路沿,骑过一片开阔地,再过一排又高又密的梧

桐树,用不着走到萌萌家的大门口,就能把太平街上的喧嚷甩在后面。这儿,还是挺安静的。

周志明的眼睛倏然亮了一下,他看见马局长正从萌萌家的门里走出来,嘿!他心里叫了一声:

“好运气!”

八色有点暗了。施万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心情有些空茫。透过旁边那扇窗户,可以

看到外面的黄昏,窗前挖沟留下的泥土狼藉不堪,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人来清整一下?将来这

儿应当利用起来,种点儿青菜。

刚才马树峰为了江总家被盗的案子来找自己聊聊,这会儿他并没走远,正站在那排已经

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下,同下班回来的周志明说话。呵,对,他们是在自新河农场认识的。

从侧面看去,志明那孩子真是长身玉立,显得十分挺拔。

志明已经来了好些天了,宋凡有点不大满意,背地里向施万云南咕过好几次,“看他和萌

萌的事还没走就这么住进来,万一以后有变化可怎么收拾呢?”“有什么可收拾的?孩子举目

无亲,寄人篱下,也是很可怜的。”他生怕宋凡顺嘴说出什么伤人心的话叫志明听见,“他父

亲也是个老同志了,就算是革命遗孤,我们也该尽责任照顾他嘛。”可宋凡还有另外一层顾虑,

“坐过监狱的人,难保不养下什么坏毛病,我总觉着和萌萌在一起木大好。”“那倒无碍,你

我不是也坐过非正式的监狱吗?”宋凡沉着脸,还是不高兴。好在志明这孩子比较懂事,人

也勤快,默默不响的绝不用担心他会惹人讨嫌。

窗外,那排梧桐树下,马树峰和周志明握手告别了。接着,他听见了开大门的声音,周

志明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了一下,移进厨房去了,很快就传出了吴阿姨咯咯的笑声。志明勤

快,很讨吴阿姨喜欢。哎,马树峰是怎么走的,他好像没坐汽车,这个老马……

据说“文化大革命”刚开始的时候,群众对马树峰并没有多少气,所以他倒少受了不少

罪,这大概和他平常比较俭朴,比较能联系群众的作风有关吧。连市委的干部都知道,老马

的几个孩子至今都还在工厂里当工人。施万云心里忽然有点别扭,相形之下,说不定人们会

认为,萌萌进南大,虹虹进歌剧院,都是出于他这个父亲的操持。其实他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的。进大学凭考试,制度森严,他怎么能作弊?虹虹进歌剧院的事,她妈妈倒是活动了一下,

不过后来也是经过了考试,合格后才录用的,总不为过分吧。对虹虹,他总觉得应该加倍好

一点,能帮她的地方尽量帮。孩子在那个艰难年代对父母是尽了心的,他也总该还给孩子一

点清分,尽一尽人父之责吧。

特别是现在,虹虹越来越叫人放心不下了。父女之间的隔膜似乎越来越深,距离也越来

越难以弥补,见了面,除了互相说几句“吃饭了吗?”“早点睡吧,”“注意别着凉。”之类的

废话,几乎连一句正经话也没法谈,一谈就吵,一吵,全家不安宁。虹虹的思想以前就偏激,

无论“左”还是‘右”,都喜欢极而言之。如果仅此,还可以慢慢引导,慢慢说服,可令人不

能容忍和原谅的,却是她身上那种过去未曾有过的个人主